第394章 杀光她们
可事到如今，陛下才是关键。程明姝挺直脊背，对着虞子安说道：“本宫知晓虞郎将的忧虑，但解救陛下才是最最要紧的事，你只管带着禁军去，速去速归。这里，有本宫担着。”
天光在堂内照耀，析出空中轻舞的尘埃，这一刻她柔弱的身躯迸发出无尽力量，令虞子安为之一震。
他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右臂拱手，面带敬佩之色，“娘娘深明大义，微臣定不负娘娘所托，拼死也要救出陛下！”
说罢他号令驻守驿馆的所有禁军，准备前往麓山营救。
高盛康带着黎砚姗姗来迟，来不及擦拭额间的细汗，说着：“虞郎将先看看手臂的伤吧！”
虞子安骑在高头大马上，勒马回身眉目坚毅，“不必。”
他带着所有的兵力离开驿馆，打马扬鞭朝着麓山疾驰。
顷刻间，驿馆内霎时安静下来，静得让人不安。
沈念烟忽地笑一声，“贵妃娘娘出尽风头，让虞郎将把人都带去，可曾想过我等的安危又有谁来保护？难不成是你吗？”
程明姝不言，只向她步步靠近，双眸冷沉若冰，沈念烟不禁后退半步，呼吸微促。
“呵，陛下是大棠的君王，身系天下，若有半点闪失，国祚何堪？沈美人对解救陛下心存不满，沈家是何居心？”
一字一顿尾音咬得极重，像是一柄锐利的凿子，要凿进沈念烟的心底，振聋发聩。
沈念烟梗着脖子回击，然而气势上还是弱了程明姝一头，“你……休要胡说，我沈家世代忠君卫国，岂是你三言两语能诋毁的？”
“行了，危急存亡之际你们还有闲心争口舌之辩，省省力气吧。”宋佩英看不下去，率先折身往房间走。
沈念烟也甩袖而去。
宫里几位金尊玉贵的娘娘和美人争得面红耳赤，怀芷瑶小小一个答应哪里有插嘴的份儿，亦福身行礼后回屋。
堂内瞬间不剩多少人，苏玉珂近前挽着程明姝的手臂，“娘娘消消气，那沈氏倨傲，处处都想与人争个高低，你莫要将她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将她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程明姝冷嗤反问，“本宫连她这个人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实在见不惯有的人眼高于顶，愚蠢至极。”
她若不反唇相讥沈念烟，若是驿馆内的人出了什么意外，一顶黑锅就要往她脑袋上扣。
程明姝可不是呆子，任由她挖坑构陷。
“多事之秋，诸位还是回房尽快布置，找些防身之物。”程明姝扔下一句，带着福福回屋。
碧萝与莲杏是她从晋王府就带在身侧的，彼时朝廷动荡时，她们便在程明姝的吩咐下做好圈套，保卫自身安全。
两人有了在晋王府的经验，在风梧郡驿馆做第二次，也是驾轻就熟。
苏玉珂身边的人少，程明姝忧心她会出事，将人召来房间寸步不离地相守。
至于黎砚，程明姝无法与他明面上传递信息，却也让碧萝悄然知会各种设下陷阱的方法，让他与高盛康在一起保障安全。
黎砚也让碧萝带来口信，说他出京时便在身上带了许多防身之物。
医毒不分家，黎砚能用药救人也能杀人，程明姝听后并不忧心。
金乌坠坠，落入西山。
暮色沉沉压在驿馆上空，屋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一般，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
晚膳是驿馆送来的，程明姝与苏玉珂坐在桌前，对着面前的菜色程明姝毫无食欲。
“娘娘多少也吃点吧？人是肉做的，哪儿能不用膳呢？”苏玉珂舀了一碗乌鸡汤劝着。
炖了数个时辰，骨肉软烂的乌鸡汤散发着香浓气息，程明姝只摇了摇首，“本宫无妨，你且吃吧。”
程明姝断然拒绝，苏玉珂也没有再劝的余地，只默默吃着宫女布好的饭菜。
用过晚膳，程明姝将福福抱在怀里不撒手。
苏玉珂则端坐在圈椅上，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右边手肘一端撑着小几，一端在太阳穴揉按，晕眩感却未能减轻。
“主子！”柒柒发出一声惊呼，苏玉珂已软绵绵地歪在圈椅里，手边的茶盏被碰倒，茶水四散。
程明姝心头猛地收紧，“不好，饭菜里被人下了药。”
“奴婢去宣太医！”碧萝反应机灵，就要推门寻救援。
可她手才搭上门闩，便听见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砰砰砰——”门扉被人大力拍打撞击，碧萝不得不退开。
脆弱的门板霎时被踹飞，身着铠甲头戴盔帽的官兵凶神恶煞冲进来。
可屋内有程明姝等人先前设下的陷阱，官兵被绳索绊倒，头顶悬着的水盆轰然浇下，花了他们的眼。
“快跑！”程明姝大喊，率先抱着福福往外奔逃。
碧萝、莲杏与柒柒架着不省人事的苏玉珂跟着往外逃。
一行人逃到驿馆正堂，驿馆的大门已经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张启明转过身，身后的夜色漆黑如墨加上火把映出的光，宛若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所有生灵拆吃入腹。
他面上带着狞笑，恶狠狠地喊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准留！”
宋佩英执剑闯出官兵的包围圈，沈念烟与怀芷瑶则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
软剑所过之处，官兵无不后退。
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宋佩英应付官兵蜂群似的密集攻势，渐渐力不从心。
突然，她一个踉跄，躲开一名官兵竖刀劈来，故意将他引向程明姝的方向。
局面乱成一锅粥，若姝贵妃出了什么意外，不也十分合理吗？
送上来的“借刀杀人”她岂能错过？
“娘娘小心！”
眼见刀光似雪练劈面而来，碧萝高呼一声，如离弦之箭撞开程明姝，长刀砍在她单薄脊背，血雾如花四散。
“碧萝！”
程明姝掀起酸枝木桌挡开官兵的攻击，接住碧萝倒下的身躯，往角落退。
从晋王府到朱墙深宫再到相国寺，画舫南巡……
碧萝与莲杏的耿耿忠心程明姝看在眼里，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她们动容。
福福受到了惊吓，在程明姝怀里嚎啕大哭。
她一手护着福福，另一只手搂住碧萝，后背抵到坚冷的墙壁，已是退无可退了。
抬起头，眼里满是怒火与愤恨，程明姝直视着驿馆大门的张启明，嘶声喝道：“张启明！你可知本宫乃当今贵妃，陛下亲眷！你若敢伤我等分毫，便是犯下谋逆大罪，株连九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