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阳光穿过云层的遮挡,完全照射于大地。
监狱外,陆景琛和哥哥陆景之并排而站,目光紧盯着监狱大门,想到要见到父亲了,内心激动。
他比哥哥陆景之更激动,毕竟陆景之和陆母先前经常去监狱探望,而他一次都没去过。
家人怕影响他掌权陆氏集团,也瞒了他二十多年。
指尖在掌心不断摩擦,来缓解他期许的心情。
随着监狱大门缓缓推开,三人快步向前。
迎面对上刚推门而出的老人。
是陆简。
他身体瘦削,头发见白,刚走出监狱还有些不适应外面刺眼的阳光。
下意识抬头遮挡,很快便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三个人。
他看向陆母,颤动着嘴角,哽咽喊出,“老婆!”
“阿简!”
陆母跑上前和陆简紧紧相拥,呜咽声起。
陆景琛和陆景之鼻子一酸,眼泪随之掉落。
没想到父亲已经全然没了当年的风采,俨然一个被岁月磨平棱角的老头。
他看着他瘦削的身影,一阵阵心疼,真不知道父亲这二十多年是怎么度过的。
不管当年的事情如何,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且代价巨大。
两人拥抱过后,陆景琛随陆景之上前。
“景之!”
陆简先拥抱了陆景之,然后就开始拥抱陆景琛。
陆景琛从小习惯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中成长,对于父亲强有力的拥抱,倒显的不适应。
陆简笑着打量着陆景琛,眼里对他这个小儿子很满意,“景琛,做的很好,爸爸以你为傲。”
陆简拍着他的肩膀肯定他,让陆景琛心头一热。
“谢谢爸,大哥同样很优秀!”
陆景之摇头笑了,他低调习惯了。
陆简笑着冲两个儿子点头。
陆母在一旁,红肿的双眸中荡漾着笑意。
阳光洒向在一家四口,这一刻格外温馨。
陆简在陆景琛的陪伴下,下车。
他抬头望着陆宅,一时间思绪万千。
仿佛什么都没变,仿佛什么又都变了。
顾不上想太多,直接进门看望自己的老母亲。
奶奶见儿子快步走近,激动的老泪纵横。
口中的话还未说出,陆简已经双腿跪在奶奶跟前。
他哭着和老母亲忏悔和道歉,“妈,阿简回来了,当年的事,是儿子愚钝,这二十多年也未能及时在您身旁尽孝,也是儿子不孝,您想打我,就打吧!”
奶奶激动的说不出话,颤抖着移动步伐,想要上前扶起陆简。
“阿简,母亲从未怪过你,快起来,快起来。”
陆母心疼,赶紧将陆简扶起。
陆简缓慢起身,一把抱住老母亲,开始痛哭。
陆景琛听着父亲的哭声,阵阵心酸和心疼。
他太想听父亲讲讲二十年前的事了。
迟到二十多年的团圆饭,一家人在餐桌上聊了很久。
最后,陆简还是问起儿子们的婚事。
陆景之单身,直接摇头。
“景之,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陆景之赶紧否认,他寡言冷漠,有时比陆景琛更让人没法接近。
他自己也知道,倒很佛系安慰父亲说,“爸,可能缘分没到,顺其自然。”
陆简点头,话很快就问到陆景琛。
陆景琛看看奶奶和陆母,笑着承认,“爸,您不用担心我,我领完证了。”
“哦?景琛这么有效率,这肯定是遗传了我。”
陆母在陆简身旁,用手碰他一下。
陆简笑笑,给陆母再次夹菜。
陆景琛是看出来了,他宠妻这点肯定是遗传了父亲。
这顿饭,父亲紧挨着母亲,满眼都是她,且一直在给她夹菜,对她宠爱有加。
连一旁的奶奶都有些看不下去。
陆简看向对面的陆景琛,继续发问,“景琛,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陆景琛没想到父亲会继续往下问,倘若他直接说出,他是不是满是负罪感。
他想了想,开始给父亲倒酒,把话题岔开,“爸,今天先喝酒,我的婚事咱们之后再议。”
陆简看见杯中的酒被斟满,也就没再继续问。
餐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开始继续吃饭。
晚上,陆景琛送陆景之出门。
陆景之再三思考后开口,“景琛,二十年前的事,你先等爸适应几天再问,他虽然看上去情绪很好,但有抑郁倾向,所以,先别刺激他。”
“爸,有抑郁症?”
“嗯,妈怕你担心没说,不过,在用药了,慢慢调整,应该很快就会好。”
陆景琛点头。
他震惊,父亲何时患上的抑郁症?难道他受过什么刺激?
夜晚,陆景琛双手插兜,站在阳台上发呆。
想到每次和父亲对视,父亲发黑的眼底和眼角加深的皱纹,他内心就越发心疼。
父亲再也不是报纸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甚至有时候说话变得小心翼翼。
他越发好奇当年的事。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看见屏幕上的那五个字,陆景琛嘴角一笑。
刚去床边接起电话,就听电话那头有些抱怨地说,【景琛,你回家后怎么失联了?是不是想让我主动联系你?】
陆景琛单手托着电话,起身关门,声音秒变宠溺,【宝贝,下午家里有些事情,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很想你,没办法,我又把布娃娃搬上床来。】
厉宁想到昨天,被陆景琛扔了满地板的布娃娃就有些心疼。
【宝贝,不行,快把布娃娃放回原处,我不想你搂着它们睡。】
这声音里明显带着浓烈的醋意。
只听电话那头懒散的回复,【反正你也不在,管不了那么多,嘻嘻!】
【......】
这话倒是让陆景琛服气的很,他真想再飞回到夫人床上,把布娃娃一个个扔下床去。
看他生气,厉宁在电话那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她转换话题逗他说,【景琛,你和我哥说了什么吗?我哥现在又出去了,明目张胆的夜不归宿。】
陆景琛笑了,没想到大舅哥如此上道。
他连忙否认,【没有,只是我们同为男人而已,或许哥之前需要个榜样,现在正好找到了。】
【榜样是谁?你吗?】
厉宁真想砸他一拳,这种事还反以为荣。
两个人边煲着电话粥,陆景琛边下楼去倒水。
单手拿着水杯,思绪都在电话里的人身上。
哪想,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父亲从背后正搂着母亲温存。
母亲正在亲手为他煮夜宵。
在他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亲自为他做过夜宵。
陆景琛脚步一滞,赶紧扭头上楼。
没想到父亲回来,他自己倒成了大灯泡。
【景琛,你怎么不说话?喝到水了吗?】
陆景琛赶紧关门,咳嗽两声,委屈巴巴地说没有。
没有喝到水,倒是被亲爸亲妈喂了一碗狗粮。
看来哥哥之前就搬出去住,是多么明智。
他心里不爽,弱弱请求,【宝贝,要不,我现在去找你啊?】
就听电话那头说,【景琛,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你确定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