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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贵妃点着金丝楠的箱子笑道:“送你的,昨晚真真切切发了一笔横财。”

“你放心,送你的不是婉嫔用过的东西,那个贱人的东西不配让你用。”

“这两箱子都是我三年前用过的好东西。”

纯贵妃怅然若失,看向窗户外面的开得正热闹的迎春花淡淡笑道:“三年前我是极爱热闹的,身上穿的,用的,戴的都是好东西,颜色也明快。”

“如今,”她低下头,眸色掠过一抹伤痛,“我娘不在了,我的明艳和欢快也死了,我以后会穿的素净点。”

“算了,不说这些伤感的事,都送你了,你可别嫌弃啊!”

榕宁哪里能嫌弃,光装珠宝的箱子就价值万金了,何况里面装的东西。

她也不客气,笑了笑打开箱子。

开箱的那一瞬间,华彩光芒瞬间映射了出来。

十几只羊脂玉镯子,二十多条镶嵌着猫眼儿坠子的链子,巴掌大的纯金镂刻掐金暖手炉,红漆木镂雕首饰盒镶满了红宝石。

婴儿拳头大小的南珠,便是一颗在这上京都有价无市,此番却整整齐齐十二颗摆在榕宁面前。

更不用说成堆的各种玉石雕刻的簪子,玉钏儿,玉如意……

榕宁暗自咋舌,忙推了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纯贵妃一把按住她的手定定看着她道:“就怕你不收,这才是随意拿两只小箱子装了给你,难不成你瞧不起这些,那你随我回昭阳宫,给你换大箱子。”

“姐姐!”榕宁忙拦住了她。

别人是推脱之词,纯贵妃是来真的。

纯贵妃看着榕宁笑道:“你不晓得看着那些贱人气得要死的样子,有多快意?”

“原来欺负人当真是会上瘾的,是吗?”

纯贵妃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欺负人真好啊!看着她们想杀你又杀不了的憋屈,当真是好啊!”

“欺负一个贱人都能让人心动,何况欺负一个……一个只会赚银子什么坏心思都没有的老实人呢?”

“姐姐,”榕宁反手紧紧攥住了纯贵妃的手。

纯贵妃再也压不住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娘……我娘死得真惨,你让张潇寻到的东西我都见到了,见到了……”

“二十多年的夫妻啊,即便是不喜欢,那一家四口也是喝着她的血,吃着她的肉,才活得如此滋润的。”

“他们怎么下得去手?那间破庙里,二十多个乞丐,整整一晚上……我娘……宁儿!姐姐心里痛!痛啊!”

“本宫……”纯贵妃缓缓抬起头,眼泪灼烧干净,发了狠,像是地狱里的鬼。

“此仇不报,本宫枉为人,呵呵,搬空她的涟漪宫,这才哪儿到哪儿?”

榕宁能理解纯贵妃钻心的痛,还有遭人背叛的绝望。

她紧紧抓着纯贵妃的手,似乎除了这样,便再多说一句话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可笑。

“呵,瞧瞧我这是怎么了?”纯贵妃松开榕宁的手,抽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妆容都哭花了,此间狼狈也只能给榕宁看。

“这下子,东西你该收了吧?不枉我丢这么一回人。”

榕宁哪里还敢推脱,笑道:“我收下便是,你莫要再哭了。”

纯贵妃整了整容色:“你不是白拿我东西,也不欠我的,榕宁……”

纯贵妃怔怔看着榕宁:“是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滩烂泥,你却走到我面前说,还有路,还能走,这些是你该得的。”

“罢了,不说这些了,韵嫔你准备怎么处置?”

榕宁听到韵嫔两个字,脸色淡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差点儿折在一个刚入宫的嫔妃手上,甚至兰蕊的左手再也拿不了东西了。

她清丽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视线掠地上的炭盆,里面的纸屑都烧成了灰。

榕宁冷冷笑道:“若是我猜的没错,今晚就能见分晓。”

入夜,到了掌灯时分。

养心殿的青铜鲛油宫灯渐次点亮,将养心殿映照得如同白昼。

张潇解下佩剑交给门口的太监,随即走了进来跪在了萧泽的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泽的表情阴沉至极,冷冷道:“可查清楚了?”

张潇忙将背上的包裹摘了下来,双手捧到了萧泽面前。

“回皇上,属下在韵嫔娘娘的临华宫外抓到了一个人,正巧从那人身上搜到了这个包裹还有里面的信。”

“臣当下觉得蹊跷便顺着信上的地址查到了些事情。”

萧泽眸色一闪:“说!”

一边的双喜打开了包裹,取出里面的信,验明无毒后捧到了萧泽的面前。

萧泽接过了书信低头看去,登时脸色一变,身体不禁直了起来。

他神情剧变,信上的字迹俨然是韵嫔的笔迹。

韵嫔写的字儿虽然工整到底是小家子气,一眼就能看出来。

萧泽死死盯着信纸,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抖。

张潇空洞刻板的声音响彻在养心殿四周,听着便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陈予初是韵嫔娘娘的化名,本名叫阿翠,并州桃花村人氏,后来被人牙子卖给了镇上的富户做妾。”

“富户惧内将阿翠转卖到了迎春院,再后来阿翠毒杀了迎春院老鸨,与龟奴汪四郎勾结成奸,干了很多逼良为娼,伤天害理的恶毒事。”

“最严重的几次将中原女子掳走,贱卖到西戎和北狄。”

哗啦!

萧泽一把将信纸揉成了一团,狠狠摔在了地上。

张潇止住了话头,静静等着。

许久张潇深吸了一口气:“说下去!”

张潇应了一声继续道:“韵嫔娘娘根本就不是扬州人氏,而是来自北方的并州。”

“她……送进皇宫后更不是处子之身,与皇上……额……属下怀疑用了不该用的致幻药。”

萧泽咬肌绷得紧紧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张潇硬是头皮道:“属下派人去并州调查,那阿翠身为老鸨平日里有多达数人的情郎,很可能婴儿面就是在那个时候过上了。”

“婴儿面这个病属下听钱太医说,潜伏期长,致死率高,若不是发作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

“属下还提了几个人证,皇上……要不要亲自审问?”

萧泽眼神冷得像冰,咬着牙道:“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