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好,走在前头,回头看我一眼,笑得跟花儿似的,说,“你这身子骨,咋跟个老头儿似的?”
我心里窝火,嘴上还得赔笑,“这不是陪您锻炼呢嘛。”
到了山顶,风一吹,冷得我直哆嗦,往下看,满山红叶倒挺漂亮,就是这腿抖得站不稳。
宋大平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非拉着我一起照,说,“笑一个,别跟欠你钱似的。”
我咧咧嘴,挤出个笑,心想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算是英年早逝了。
回去,我觉得不对。
但没多想。
晚上宋大平缠上来,我一点兴致都没有。
我说“虎逼玩意,白天把男人累的死狗一样,晚上还能用了吗?”
她吐吐舌头。
说“我听说,玉医生给你弄个千年不倒的秘方?”
“挖槽,你这都知道?”
她掐着我的耳朵,“你别说脏话,有能耐把那个字用在我身上。”
我这才狐疑起来。
“是啊,我喝了一个月黑药汤。没觉得见好,反倒浑身没劲呢。”
我这次出来还忘了带风不二给的木环了。
要不在群里问问他怎么回事。
“难道,玉小兔给我下毒?”
真下毒了?
我以前一直跟她闹,说你下毒好手一个。
她不以为然。
第二天,宋大平又说要去什刹海逛逛。
到了那儿,人多得跟下饺子似的,挤得我满头大汗。
她非要租个小船划水,我划了没两下,手就酸了。
她坐在船头,吃着冰糖葫芦,指挥我,“左边划,右边划,别撞人家船上!”
我咬着牙使劲儿,结果一不留神,船头真蹭了旁边的船。
那船上是个大爷,瞪着眼骂,“你这小伙子,眼瞎啊?”
我忙不迭道歉,宋大平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说,“你这技术,回家再练十年吧。”
我心里纳闷,脸上还得挂着笑,陪她乐。
第三天,她又兴致勃勃地拉我去看天坛。
我站在祈年殿前,看着那圆圆的屋顶,心里直犯嘀咕,这地方祈福管用吗?
能不能求个秦市长早点出来?
宋大平倒挺高兴,非要让我给她拍照片,摆了一堆姿势。
我举着手机,手都举麻了,她还不满意,说,“你咋拍得我脸这么圆?”
我心想,你这脸本来就圆,怪我咯?
嘴上却说,“那是我技术不行,下次一定拍好。”
她哼了一声,算是不追究了。
这几天下来,我算是看明白了,宋大平这女人,高兴了比啥都好说,不高兴了比谁都难缠。
我陪她逛得脚底板都磨出泡,脸上的笑都快僵了,心里却还得盘算着,啥时候她能乐够了,去找她舅舅把正事儿办了。
京城这地方,山也高,水也深,吃喝玩乐是挺热闹,就是我这心,悬着呢。
这天逛着逛着,我实在撑不住了,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喘着气对宋大平说:“不行了,我这身子严重没劲,得去医院看看。”
宋大平瞅了我一眼,皱着眉说:“瞧你那点出息,走吧,我陪你去。”
她十分不情愿的跟我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挂了个号,上午一顿化验,我做了一圈体检。
下午,医生先给我分析了一遍,没吱声,脸色却沉得跟死了老丈母娘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又叫来几个老医生,围着我看了半天,嘀嘀咕咕的。
宋大平认识那几个老医生,跟着他们去了隔壁屋子。
我坐在那儿等着,心想这咋回事儿啊,不会真有啥大毛病吧。
我还以为,这辈子算是不能那个了呢。
正好,谁也不用结婚了。
自己逍遥自在。
我还在构建,自己的隐居世界呢。
宋大平哭着回来了,眼圈红得跟桃儿似的。
一进屋就趴我怀里哭开了。
她抽抽搭搭地说:“你得了个稀罕癌症,一千万人里才一个,就让你给得了。”
我一听,乐了,说:“拉倒吧,我有财神附体,哪那么倒霉。”
她抹着眼泪,哽咽着说:“真的,医生说你还有半年寿命。”
我一愣,心想这玩笑开大了吧,干脆起身去找医生。
医生见我进来,叹了口气,说:“也不瞒你了,你这病来得稀奇,往后想干啥高兴的事就干啥吧。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我问:“到底啥病啊?”
医生慢悠悠地说:“这病全世界得的人不超过一千个。”
我听着,咋觉得有点牛逼的意思呢?
说实话,我没啥心痛。
这世界我玩够了,活了这么些年,吃喝玩乐没少干,钱没攒下多少,乐子倒没少捞着。
我拍拍宋大平的肩膀,说:“别伤心了,咱先把秦如雪她爹的事儿办了。我就是临死,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宋大平擦了把泪,点点头,第二天就去找她舅舅了。
我呢,待在宾馆,哪儿也没去。
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回去找那个木环问问风不二咋回事儿。
正琢磨着,手机忽然响了,是剑舞天涯肖云发来的微信视频。
我接起来,那头肖云一张脸拉得老长,好一顿埋怨:“你瞧不起我啊?到了京城也不找我!”
我干笑两声,说:“哪儿敢啊,这不是忙着呢嘛。”
他哼了一声,说:“忙啥忙,我看你是忘了兄弟了。”
我心想,这时候哪儿有心思跟他扯淡,可嘴上还得哄着:“哪能呢,下回一定找你喝一顿。”
他这才缓了脸色,说:“得了,别下回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一听,赶紧推脱:“别别别,我这儿有点事儿,过两天再说。”
挂了视频,我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半年寿命,稀罕癌症,听着挺吓人,可我咋就没啥感觉呢?
兴许是这些年活得太热闹,热闹得都没工夫怕了。
宋大平那边不知道找她舅舅怎么样了,我这心里,倒真有点惦记秦市长的事儿。
活着的时候,事儿得办利索,不然死了也落不着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