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转身朝房间的深处走去,纳莱亚也带着丽莎跟了上去,伊芙利特则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这是迷迭香自己的事情,她也有她的事情要完成。
“你不一起吗?”纳莱亚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伊芙利特。
“不了,本大爷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就不妨碍你们了……”伊芙利特朝纳莱亚笑了笑,说道。
“祝你好运……等回了罗德岛,再正式的给你介绍一下丽莎。”纳莱亚没有多问,毕竟……稍微想想也能想清楚她是要去找赫默还有塞雷娅了。
“一言为定。”伊芙利特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跑出了房间。
……
房间深处,洛肯倚靠在墙壁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脚步声传来,是三个……并不是一个,这也算意料之中吧……
他睁开了不再清澈的眼睛,三人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前。
“现在你们三个都走到了我的面前……”洛肯平静地扶了一把自己的眼睛。“你们做好宣判的准备了吗?”
纳莱亚轻轻地拍了拍迷迭香的肩膀,后者则坚定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是的,我想杀死你。
但不是为了报仇,我恨你,可博士和阿米娅都说,报复并不能让那些消失了的我爱的人回到我的身边。
更不是为了摧毁。
你想借我之手摧毁自己,我不愿意,我不是你的武器。
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名罪犯!法律和监狱做不到的事情,我来做!
我,代表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对你,判处死刑!”
“好……那就好……”洛肯的眼中没有畏惧,有的只是……释怀。“那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对了。”
“乡间的路,带我回家~”
“让我落叶归根~”
(这说明洛肯很有可能是德州人)
借着记忆哼唱了两句之后,洛肯坐上了一台轮椅,看了看手表,喃喃道:“快了,就快了……各位,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跟我来吧……这里毕竟不是审判的好地方,不是吗?”
……
几分钟后……
洛肯摇着轮椅带着众人离开了“实验室”,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丘上,停了下来。
“介意我问你个问题吗?纳莱亚……或者说,勿忘我?”洛肯突然打破寂静,开了口。
“你想问什么?”
“这次的局……你是怎么破的。”
“……你想把人当做机器,用编攥的程序操控她的情感,她的行为……我只不过是将程序清除,将她的情感还给她罢了……”纳莱亚并没有看着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是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的计谋,总是显现出不属于你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在分析报告中我就看出来了……你的大脑开发程度要比同年龄段的人高出太多太多了……这是我无法控制的程度……
还有这位萨卡兹女士……或者我该叫你丽莎……你身上的秘密也令我感到惊讶……”
突然被念到名字的丽莎朝洛肯看了过去,那个曾经拿着手术刀的恶魔此时正佝偻着背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和其他的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的源石技艺并不仅仅只是治疗那么简单……那是我见过最神秘,最美妙,最强大的力量……这世间的万物都将臣服在你的号令下……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扭转因果……我无法想象,如果将装置植入……那将会有多么恐怖……但同样,失控的后果我也无法承担……
所以,我选择将你们二人视作牺牲品……就算失败……我也只是在排除风险罢了……可最后看来……我是成功了,一次失败的成功。”洛肯自嘲般地笑了笑,现在想起来,自己那么重用那个中年秃头的蠢货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最后选择了我的妹妹……选择了一个天真的孩子……
欺骗,引诱……最后让她被迫承担了残忍的实验……
这个在你眼中正确的决定。”纳莱亚冷冷的开口,眼睛朝洛肯的方向瞟去。
“是的,你还是这么敏锐。”洛肯点了点头。“我也从来不觉得这样做是错误的,我算错的……只有那次背叛罢了……”
纳莱亚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就快到了……”洛肯看向自己的腕表,此时的秒针来到了三十秒处……“还有最后的三十秒了……快了……快了……”
……
山峦妈妈 带我回家吧
乡间的路
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围绕着她的
矿工的妻子 在海边游玩的陌生人
在烟雾和灰尘笼罩下 那灰蒙蒙的天空
还有那朦胧的月光 此刻我泪如雨下
乡间的路 带我回家吧
回到我的归属之地 让我落叶归根
……
轰隆——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巨大的冲击波直接掀翻了破烂的实验室,甚至引得周围的树林一阵摇曳……
随后,夜空中,一颗闪亮的星星冲破了云层,直直地冲向了天空。
看着这一幕,洛肯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指着那颗最闪亮的星星,激动地开口。
“看呐,丽莎,纳西莎,天空是多么的壮丽……
即使我与克里斯滕的研究方向相差甚远,我也不得不承认……她做出了一项足以令所有科学家为之神往的壮举……
我曾经为你们展示过的科学蓝图,正在毫无保留的向世人展示。
就连那些愚昧之人,也能享受科学之光……生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是多么的幸运……”
“在一个巨大的梦想之下……一定会诞生像你这样的人吗?”迷迭香抬头看着闪亮的光点,问道。
“我想你该问的是……为什么需要我这样的人,来推动这巨大的梦想。
这个问题将会一直困扰你。”
“我只会判断对错……就像你做的一样。”
“谢谢你,纳西莎。
我的所有野心,梦想,失败都收束在你的身上,由你做出评判……
纳莱亚,我也得谢谢你……
让这次的失败变得如此的刻骨铭心……也让我明白了我的愚蠢……其实与别人并无区别……
现在,轮到我……送你们最后一份礼物了。”
说完最后的一番话之后,洛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瘫坐回了轮椅上,最后低下了头,闭上了双眼,卒然而逝。
“你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再见她一面,你舍不得自己最好的作品,内疚着实验的失败,可最后你又成了孤家寡人,除了她,没有人会去记住你……真的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一种可悲……”纳莱亚看向轮椅上的老人,喃喃自语道。“真奇怪……到了这个时候,我居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了……是挥舞手术刀的恶魔做错了,还是追求力量的国防部做错了,还是无视一切的政客做错了呢……”
纳莱亚摇了摇头,看向了迷迭香和丽莎。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迷迭香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罪人洛肯.威廉姆斯已经得到审判”。
“你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让我记住你……好让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但是,不行……我只不过是见证了你的死亡罢了……”迷迭香盯着这段话看了很久,最后,默默地把本子收了起来。“现在,我忘记你了……我的记忆里不会有你的位置,以前是,现在也是。”
丽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样嘛……也是,我想……我们该去找博士和凯尔希医生了……”纳莱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孤单的老头,将自己笔记本上的那一页“代办事项”撕了下来,揉成纸团丢了过去……他也不会再去想他了……他已经被“遗忘”了。
这场噩梦……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