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中心广场,这里已经设立成了处刑场,全面戒严,周围停满了严阵以待的装甲车,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以处刑场为中心,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星罗棋布地扩散到了五公里内的全部区域。
建筑物的窗户里隐约亮起了几缕反光,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十有八九是观察人员以及狙击手,地面上的隐蔽区域还布有着大量暗哨,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消灭。
处刑场临时搭建的主看台,欧辰身披那件爷爷穿过的大元帅袍,百无聊赖地坐在主位上,所有帝国将领都没有自己的座位,而是像狗一样跪在旁侧,额头贴地,以跪代坐,只有刀狂一人持刀而立。
欧辰身前,一名舞女的尸体全身水肿地倒在地上,身上插满了沾血的弩矢,半睁半闭的眼眸空洞如行尸。
短短几十天,已经有百余名舞女被这样虐杀而死,现在这具尸体只是微不足道的缩影罢了。
欧辰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表,突然发现手上被溅了一点血,他就用大元帅袍的袖子擦掉了血,皱眉问:“怎么还没来?”
一名帝国将领跪着爬了过来,额头贴地以示谦卑,说:“按照时刻表,此时应将匪首莫谦示众,行刑队士兵恐有耽误。”
“哦。派人去行刑队士兵家里,把他们的爸妈和孩子都杀了。”欧辰把玩着手上的弩箭,语气就像“帮我倒杯水”那么轻松。
将领不敢有丝毫质疑与怠慢,也没有资格和勇气去怠慢,他默默地爬了出去,准备宣告行刑队家人的死刑。
然而,就在他抬起头,准备将这个消息往外传达时,视线远处却捕捉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他半张着嘴,整个人僵在原地,所有声音都寂灭在了喉咙里。
远处,负责警戒的士兵出现了些许骚动,一时间眼神飘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想履行阻拦的职责,但在难以言述的威压下,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墙,让他们想动却又不敢动。
在士兵们千差万别的目光中,莫谦走到了处刑台边缘,羊咩咩则是跟在他身后,从脏兮兮的着装看,他们显然是从地牢中刚出来,但没有佩戴枷锁,也没有行刑队士兵押送。
一开始,有士兵猜测,是不是匪军秘密潜入地牢,杀死行刑队士兵,把莫谦救走了。
但如果是这样,莫谦为什么要来这处为自己准备的处刑台?
迎着周围复杂的目光,莫谦一时间感觉锋芒在背,他分辨不出哪些友善,哪些敌意,也不知会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袭杀他。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羊咩咩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这个女孩似乎触摸到了他心中的情绪,用一种令人非常安心的声音说:“往前走,我一直在你身后。”
既然伙伴在后,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莫谦昂首,以一个挺拔的姿态走上了处刑台。
为了扩大处刑的影响力,以此吸引更多匪军前来营救,处决莫谦的消息早早就放了出去,而且欧辰专门邀请了各地记者前来赴会,以昭示自己的威严。
此时此刻,所有摄像头都已经对准了处刑台,并将画面转播给了那些残存或新生的各国领袖们,让他们清楚地看见了这永生难忘的一幕:
广袤苍穹之下,一个罪人,一个元帅,身份差距悬殊的二人遥望彼此。
从崩坏元年的末世灾难,豪雄并起,一直到这个群星陨落的时代,岁月如梭,没有游吟诗篇中的传奇人物登场,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也没有浩大华丽的宫殿做战场,只有这个破旧的处刑台,只有万众的沉默,以及一望无际的茫茫人海。
一手遮天的故人们都已经离去,两个被宿命推动的人最终在这里交汇,他们在过去无人知晓,但在此时,他们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现在,欧辰倒是很淡定,不停抓来旁边桌子上的坚果零食往嘴里送。
莫谦见此,轻声一笑,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不和我说话?我以为这种场合,我们应该会长篇大论地对话一番,探讨人生与命运,正义和邪恶,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有什么好说的?”欧辰将大元帅袍当做餐巾,擦掉了嘴上的零食屑,这才正眼看向莫谦,说,“我不跟狗说话,而且还是一条死狗。”
莫谦注视着欧辰身上那件大元帅袍,目光落在了刚刚沾染的污垢上,他的声音也沉重了几分:“你爷爷是一位好元帅,但你没资格穿它。”
“玩个游戏。”欧辰的语气很轻松,就像在跟自家的狗玩丢球一样,他将手中的弩箭抛到了莫谦脚边,摊开手臂说,“射我一箭。”
莫谦没有看脚下的弩箭,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说:“怎么?想让我触发骑士誓言,被刀狂攻击?”
“不玩吗?那行,换我。”欧辰拔出了蜘蛛针,对莫谦开了一枪。
“咻!”针状子弹呼啸而来,但莫谦没有躲也没有闪,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知道,这枪打不到自己。
就在针状子弹即将击中面门时,一只纤细小手探入视线,轻描淡写地捏住了子弹的中心位置,针端离莫谦仅有咫尺之遥,但这咫尺之遥便是天堑。
羊咩咩步履轻盈地挡在了莫谦身前,手指犹如随着乐律在跳动,让危险的毒针在指尖不断舞动翻滚,却是没有伤到皮肤分毫,她抬起头看向欧辰,微笑地指了指刀狂手中的汉亭侯,说:“我喜欢他手上的刀,送我,如何?”
欧辰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地说:“脱掉衣服,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这是最基本的求人态度,不是吗?”
毒针在羊咩咩手上停住,她微笑说:“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咻!”羊咩咩的手化作一道残影,毒针呼啸着袭向欧辰。
“哐...”细微的破碎声传来,古朴的汉亭侯挡于半空,将蜘蛛针拦了下来。
骑士誓言触发了,欧辰的嘴角扬起一个冷酷的弧度,看羊咩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刀狂挡在了欧辰身前,一边向羊咩咩走去,一边用手握住了汉亭侯的刀柄。
“唰...”在拔出时,汉亭侯反射着穹顶的阳光,盘蛇细纹栩栩如生,刀刃处遍布错综复杂的血痕,似要狂魔饮血,无时不刻散发的红光中隐匿着令人心惊的恐怖杀气,腥风血雨扑面而来,似还伴着刀下亡魂的凄惨咆哮。
天下第一宝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