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02年,国家科学院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统一货币,说是全国范围,其实就是有自然力进化人驻守的那几个地区。
为了表示对各个地区守护者的重视,也为了更深远意义的经济框架重建、货币流通管理和战略统计等考虑,最初发行的货币,会在统一板式和价值的基础上,印上各地区守护者的头像。
每个地区申报的货币价值,都是根据寒武能量储备、物资储备、能源储备、人口及重建进度等因素综合评估出来的,山城申报了600万,仅次于A城,这跟山城从末世初期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安全性和秩序有直接关系。
没有雄厚的基础,也不敢随口开价,毕竟重建经济框架,绝不允许出现大差值的通货紧缩或膨胀。
本来这是一件利好的事,所有数据都已经由脑域进化人统筹完毕,马上要上报给国家科学院了,但在一个关键问题上,吴悠和陈少产生了分歧。
“你疯了是不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陈少差点把烟头扔吴悠脸上。
吴悠闲适地翘着二郎腿,微笑看着陈少:“我觉得这是对你的尊重,有什么不好吗?”
“你要是真想尊重我,就只放我的头像。”
“我倒是不介意,但科学院要求必须出现守护者——也就是自然力进化人的头像。”
“那就只放你的!谁要跟你一起被印在钱上!” 陈少只要一想想那画面,就觉得脸发烫,像话吗?!
“可我们是山城共同的守护者,我们还结婚了呢。”吴悠好整以暇地品尝着陈少愤怒的表情,还是那么可爱啊。
“总之不行。”陈少扔了烟头,指着吴悠道,“你要敢放上去,我跟你没完。”
吴悠站起来,坐到了陈少旁边,轻轻搂住他的腰,笑着说:“这么点事也要生气啊,有什么好生气的,一定不会只有我们放多人头像的,把你的头像放上去,是我对战友的尊重,你干嘛要歪曲我的好意。”
陈少深吸一口气,怒意消了一些,但还是不愿意:“多谢你的好意了,但我就是不想放。”
“为什么呀?”吴悠捏着他的手掌,“宝贝儿,你告诉我为什么。”
“……”陈少沉默了一会儿,“总之就是不想。”
“你是觉得丢脸吗?觉得自己是靠我才能上去的?”
“也不是。”以前陈少确实深以为耻,可后来,他明白了靠他自己,根本守不住山城,山城能一直作为末世后的一片乐土,是因为有吴悠这尊大佛,他心气儿高,却也不是狭隘的人,他已经服气了。
“那是因为什么?”吴悠轻捏着他的下巴,掰过了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让我猜猜啊……哦,我懂了,你说我‘不要脸’,其实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丢脸,不想把头像印在第一批货币上当罪证,让后世都知道这段让你觉得丢脸的关系,对吗?”
陈少的身体僵了僵,目光有些闪烁,他烦躁地拨开吴悠的手:“你别瞎想。”
吴悠放下了手,但目光依然定格在陈少脸上:“没关系,你这么想也正常,毕竟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一开始,也是被我强迫的。男人嘛,坐拥江山美人流传千古是佳话,和另一个男人结婚那就像个笑话了,我理解。”他站了起来,“你不要生气了,我这就让他们撤下来。”说完转身就走。
“吴悠!”陈少心虚地喊道:“我不是……”
吴悠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再不走,他的情绪也要暴露了,原本只是想逗逗陈少,却惹得自己也有些难受,他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陈少呆了呆,恼火地狠狠踹了一脚茶几。
吴悠说得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不想后人提起他,对他的评价是“吴悠的妻子”,简直他妈的笑话。
他是喜欢吴悠,可他们老陈家一脉单传,到他这儿已经要绝后了,也该给祖宗留点颜面吧。
他烦躁地使劲搓了搓头发,胸口发闷。
吴悠会不会……难过?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吧。他总是很强大,能力强大,灵魂也强大,好像世间没有什么事能让他退缩。
但是……他并不是觉得俩人在一起丢人,这个他得解释清楚!
陈少从沙发上跳起来,追了出去。
陈少找了一圈,在会议室找到了吴悠,推门进去,墙上的投影显示设计师在修改货币头像,头像不是吴悠,而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
陈少怔住了。
吴悠看了他一眼:“这张照片你还满意吧,我觉得挺帅的。”
“你……什么意思?”
“放你就行了,我不在乎这些东西。”吴悠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少。
“……”陈少对设计师扬了扬下巴,“出去,我跟他聊聊。”
设计师赶紧走了。
陈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愈发觉得有些愧疚:“你放我干什么,不是必须出现你的头像吗?”
“没事儿,我坚持用你的,又能把我怎么样。”吴悠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他,“一下子要让那么多人看到我老婆,还有点舍不得呢,不过,还是本人更好看。”
“吴悠,你别闹了,放你自己的就够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真要让他把大头印上去,他根本没有底气。
“从你说你喜欢我的那天起,我就对自己发过誓,要用尽一切办法让你过得开心,让你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他看向陈少,英俊硬朗的面容此时因神情而多了几分柔和,“所以,就放你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山城始终是你陈家的,就当我是入赘的。”
陈少的心脏狠跳了两下,他犹豫片刻,走了过去,反身跨坐在了吴悠腿上,抵着他的额头,有些不甘心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理打什么注意,就会说好听的。”
吴悠搂着他的腰:“我打什么主意?”
“想让我内疚是吧?”
吴悠轻轻撞了撞他的额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工于心计吗。”
“你以为呢。”
吴悠笑了:“那你刚才有没有一点感动?有吧?”
陈少捏着他的下巴,倨傲地说:“想得美,是谁死皮赖脸非要和我好啊,你伺候好我是应该的,我感动什么。”
“行,那就不感动。”吴悠抚着他的腰线,“那也别生气了好吧。”
“你不是就爱惹我生气吗,我越生气你越开心。”
吴悠噗嗤一笑:“我喜欢你被我逗得直跳脚但又能被我哄高兴的样子,你要是一直生气,我怎么舍得呢。”
“死变态。”陈少骂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被你缠上。”
“是啊。”吴悠的手绕过背后压下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他一口,“而且是缠一辈子。”
吴悠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恨不能将所有的热情和爱恋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出来,让陈少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地、多么地爱他。
他知道俩人的爱都很畸形,一个夹杂着征服与戏谑,一个夹杂着愤恨和不甘,可那还是爱,恨不能将对方融入骨血的、世上谁也替代不了的爱。
爱与欲,他和他,都是不可分割的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