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城稍作休整两日后,陆镇安便独自踏上了返回天云阁的归途。叶莹因母亲叶夫人身体抱恙,不得不留在长安城照料。
夏冰冰百无聊赖地倚在阁楼的窗边,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下方院落中正在练习剑法的弟子们。她撇了撇嘴,心中暗自不屑:“这些人的剑法未免也太稚嫩了。”
正当她出神之际,先怀夫人拄着拐杖缓步走进了屋内。见夏冰冰依旧毫无察觉,先怀夫人不由得轻咳了一声,走到她身旁,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先怀夫人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你呀,总是这么惫懒,难怪叶莹总是挑大梁。”
夏冰冰这才回过神来,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嘟囔道:“切,谁说的……”
先怀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算起来,镇安已经在从长安返回天云阁的路上了。”
“什么?他们终于回长安了?”夏冰冰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什么时候的事?”
先怀夫人哭笑不得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弟子,示意她不必如此激动。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这次镇安回来,是奉长公主之命,来取天云阁的一件宝物。他将这宝物交还给皇室后,便会回来与你和叶莹成亲。”说着,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夏冰冰的脑门,“就算快马加鞭,从长安到天云阁也要几日。你呀,好好练武,别荒废了功夫才是。”
“诺。”夏冰冰双手抱拳,吐了吐舌头,心中暗自嘀咕:“师傅一向这么严格嘛。”等先怀夫人离开后,夏冰冰重新倚回窗边,撑着下巴,目光飘向远处的天空,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即将归来的陆镇安身上。
连着赶着几日路,陆镇安先打算在成州城歇一脚,好好的洗了个澡,便去街上给夏冰冰买些她爱吃的糕点,准备一起带回天云阁。
“这么说,陆镇安要回天云阁了?”夏康其站在永昌城的临时府邸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他刚从南越风尘仆仆地赶来,经过数月与暹罗、骠国以及南越皇室的暗中串联,终于初步得到了这些势力的支持。然而,尽管计划进展顺利,他却深知眼前的困境——物资匮乏,尤其是辽朝皇室的优质马匹、中原的茶叶和铁矿,正是他们目前最急需的资源。
“是的,公子。”属下恭敬地回应道,声音低沉而谨慎。
夏康其冷冷地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图上,从南越到永昌,再到长安和兴庆府,密密麻麻的标记和线条勾勒出他精心策划的棋局。他沉吟片刻,语气冰冷地吩咐道:“你再写一封信,派人送往长安和兴庆府,务必找到之前那队走私的老板。我们需要他们的渠道,尽快获取那些物资。”
“是,属下这就去办。”那名属下躬身领命,随即快步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夏康其独自站在地图前。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的长安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陆镇安的归来,无疑是他计划中的一个变数,但他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无论是天云阁的宝物,还是陆镇安本人,都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陆镇安,你以为你能安然回到长安城?”夏康其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冷峻的轮廓。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但他更清楚,自己早已没有退路。
“传令下去,加强永昌城的戒备,尤其是通往天云阁的各条要道,务必严密监视。”他对着门外候命的另一名属下吩咐道。
“是,公子!”属下领命而去。
夏康其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天云阁的位置,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隐藏在群山之中的古老阁楼。那里,不仅有他梦寐以求的宝物,还有他必须铲除的障碍。
“陆镇安,叶赟,上官渝……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他低声喃喃,声音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
夜幕渐渐降临,永昌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正在涌动。夏康其的计划,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向天云阁笼罩而去。
“夏康其返回了永昌?”隆武帝接过密侦司递上的密报,眉梢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此前,他迟迟未对暹罗、南越兴兵,正是为了等待这个时机——等待夏康其自投罗网。经过密侦司长达两个月的秘密调查,终于确认了夏康其的真实身份:他竟是哀宗的遗腹子。
隆武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夏康其的身份一旦公之于众,必将掀起轩然大波。哀宗虽已逝去多年,但其旧部与支持者仍散布于各地,若夏康其借此身份振臂一呼,恐怕会引发不小的动荡。想到这里,隆武帝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阴霾,仿佛乌云遮蔽了方才的欣喜。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目光投向远处巍峨的宫墙。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龙袍上,映出一片金黄,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凝重。
夏康其的出现,不仅是对他皇位的潜在威胁,更是对朝廷稳定的巨大挑战。隆武帝深知,此事必须谨慎处理,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传令密侦司,继续严密监视夏康其的一举一动,不得有丝毫松懈。”隆武帝沉声吩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陛下。”身旁的太监躬身领命,迅速退下。
隆武帝独自站在窗前,目光深邃如渊。他心中清楚,夏康其的回归,意味着这场暗中的博弈已进入关键阶段。
“夏康其……”隆武帝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他既是哀宗的遗孤,也是隆武帝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若不及时拔除,终将成为心腹大患。
夜幕渐渐降临,宫灯次第亮起,将御书房映照得灯火通明。隆武帝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修长,仿佛与这深宫的阴影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