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里的灯不停地闪烁着,还伴随着微微的电流声响起。
昏暗的灯光从灰败的玻璃窗里透出来。
众人走近了些,终于看清了这家典当行的模样。
两扇玻璃门微微合上,江又年举起手正要敲门。
却注意到那玻璃上,还有门框沿边厚厚的一层灰。
一时顿住敲门的手,心里不禁暗暗想着:这里真的在正常经营吗?
隔着厚重灰尘的玻璃窗,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孔鹊趁林墨不注意,揪着他外套的衣角把眼前玻璃上的灰擦了一块出来。
而后又悄悄拍了拍明显变黑的衣料,放回了林墨身边。
然后眯着眼从刚刚擦出来的地方看进去,只见那当铺里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东西。
书、柜子、摆钟、水壶……
目之所及,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孔鹊嘴里嘀咕着,“这到底是典当行,还是废品回收站啊?”
一边说着,孔鹊眼睛又转向了另一边。
“咦?什么东西挡住了?”
视线中忽然出现的黑色物体挡住了孔鹊的视线。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隔着玻璃骤然出现在孔鹊眼前。
“啊!!!”
孔鹊被那冰冷的一眼吓得浑身胆寒。
伴随着惊叫声一下子弹开了。
“怎么了?”
一旁孔鹊的尖叫打断了江又年正欲再次敲门的手。
“有……有一只眼睛!!!!”
孔鹊吓得嘴唇直哆嗦,就连脸都被惊吓得泛着白。
眼睛?
谢南州闻言正欲前去查看,倏而耳尖微动,回身一把将门口站着的江又年拉了回来。
紧接着,那玻璃门里传来了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而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众人方才因为孔鹊这一出,齐刷刷地回神警戒。
而后,老旧的玻璃门伴随着“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佝偻着身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浓密的灰白色眉毛下,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门口排兵布阵,一脸防备的众人脸上掠过。
“打劫吗?走错地方了。”
只见老人胡子一抖一抖的,从里面传出来几个冰冷的字。
随后玻璃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打……打劫?
这时门外众人才尴尬地收回防御的姿势。
孔鹊尴尬地挠了挠头,而后替自己找补。
“呵呵……误会,吓我一跳,这老头指定是熬夜了,满眼的红血丝……”
本来是抱着拿钻石换钱的目的来的,但是现在,这栋奇怪的大楼却让众人心生好奇。
它,在这个怨境当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叩叩叩!”
这次江又年没带犹豫,在谢南州的点头示意中,抬手叩响了门。
玻璃门似乎已经不太稳固了,江又年敲的这几下,都能感觉到门被敲得一晃一晃的。
急促的脚步声在里面响起。
门被刷的一下打开,江又年正欲出声。
就见那老人没好气地打开门,“干什么?抢劫还是典当?”
江又年被老人骤然凑近的脸逼得往后一缩,嗫嚅道,“典当。”
一听是典当的,老爷子瞬间让开路,“进来吧。”
众人跟着进了当铺,这才将当铺里的全貌看清楚。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方木质柜台,那柜台后面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当”字。
柜台左边的玻璃展柜里摆放着各种物件。
老手表、钥匙、银手镯、棒……
棒棒糖?!
江又年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展柜的玻璃,又凑近了些看,果然见那展柜里还摆放着一根棒棒糖。
棒棒糖也可以典当?
5毛钱的棒棒糖能典当多少钱?
众人也纷纷在江又年的示意下注意到了展柜里的棒棒糖。
面露狐疑,这真是一家正经的典当行吗?
谢南州的视线又看向了当铺的另一边,抵到天花板的柜子被分成了上百个小格子。
里面或是放着书,或是放着什么破旧的玩具,还有化妆品、碗、帕子……
奇怪的是,还放着不少空荡荡的玻璃瓶,都是密封的状态。
墙柜的右侧还放着一方矮柜,那柜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下面还放着一些年代久远的收音机。
柜台后面坐着的老人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众人慢慢观赏。
“老伯,您开的真是当铺?”
孔鹊撑着胳膊在柜台上跟老人搭话。
之前别人指路还说的是唯一一家典当行。
他以为肯定是那种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独占300平的高级会所。
结果,就这?
他现在甚至都不愿意再将典当行这三个字说出口了。
这哪里能配上那三个字,说这是当铺都觉得是抬举了。
充其量称呼它是个废品回收站还差不多。
可是老人在听了孔鹊的质疑后,非但不生气,反而举起一本书回身将身后的那个“当”字敲了敲。
“小伙子,不要狗眼看人低,这个‘当’字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孔鹊自然是不懂老人的意思,只是当他抬眼再次看向老人身后那个字。
却发觉它比之前看上去更加耀眼了些。
“当铺、典当行负责人必须要有相关从业经验才可胜任。”
泰哥在一旁补充道,他老婆怀孕之前是典当行的评估鉴定师,这些事他稍微了解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么古老的当铺。
至于他们有没有证,还真不好说。
毕竟哪家典当行会收一根棒棒糖呢?
“你们要典当什么?”
见众人看得差不多了,老人敲了敲桌面,示意众人回神。
孔鹊老老实实地又从衣服内衬上揪了几颗钻石下来。
放到了老人面前的桌面上,“我们要典当这个。”
老人抬了抬老花眼镜,眯着眼看了看桌面上那几颗银光闪闪的东西。
而后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终于抬头看向了孔鹊。
“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
没有任何犹豫,孔鹊选择了死当。
毕竟钻石换了钱是会被众人用掉的,也没钱再拿来把钻石换回去了。
换回去也没什么用,不过是个装饰品。
现在当了它,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行,等我给你开当票,钱在门口那个袋子里,你自己去拿吧。”
啊?
自己拿?
众人只见老人从柜台的抽屉里拿了张泛黄的纸出来。
薄薄的一片,就像是古代的银票一样。
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中,老人不慌不忙地从一旁的毛笔架上取下一支小楷。
也不蘸墨,伸出舌头来,拿毛笔笔尖在舌头上捋了捋。
舌头上留下一道晕开的黑印。
紧接着老人提笔稳健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工工整整。
众人原本看到老人用口水捋毛笔的嫌弃神情瞬间就散了。
强者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