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
江又年迟疑地接过谢南州手上递来的那件花纹神秘繁复的黑色长袍。
从前他只听过寒食节,还没有听过寒衣节。
“寒衣节是四大鬼节之一,与清明、上巳、中元三节齐名,人们怕先人在黄泉受冷受冻,每年的十月初一就焚烧冥衣,给先人烧来御寒的衣物。黄泉的亡灵也可以在那天化形去人间见一见亲人。”
察觉到江又年脸上的疑惑之色,谢南州遂简要地解释了一下寒衣节的来历。
而江又年在听到谢南州的最后一句话时,瞬间眼前一亮,瞳孔放大,“化形?这是什么意思?”
谢南州看见江又年本来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的眼睛一时又亮了起来,那眼里细碎的光芒闪烁着兴奋和猎奇。
跟小悠没什么两样,确实像个小孩儿。
不过,现在他不打算告诉江又年,遂神秘地笑了笑。
“先睡吧,待会儿再跟你说。”
其实江又年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这会儿谢南州话说了一半就走了,江又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才睡过去。
睡醒之后,江又年和谢南州在家里简单吃了晚餐就收拾出门了。
两个人身上都穿着那种带有神秘花纹的黑色长袍。
就像是去参加一个神秘庄重的仪式特意着装。
乘坐电梯下到一楼。
江又年第一次发现这楼里的人这么多。
原本空荡荡的广场上此刻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
而且还摆了些花花绿绿的小地摊,人群熙熙攘攘,颇有些赶场的味道。
“小谢哥哥!”
雀跃的童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不用怀疑,肯定是小悠。
小悠早就等在楼下了,此刻一看到谢南州他们就飞奔着跑来。
令人稀奇的是,他还别别扭扭地跟江又年打了个招呼。
小悠的身后跟着泰哥、孔鹊、张叔、老高等人。
而且江又年看张叔和老高这热聊的氛围。
两个人分明已经很熟了。
“诶,老张我跟你说,你那个菜要浇大粪的,我以后每天来帮你,咱们把地再翻得宽一点,多种点儿,到时候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出来摆摊儿。”
“好啊!到时候咱们俩五五分账!”
江又年想不明白老年人的友谊来得这么快的吗?
他不过就睡了一觉,老高就已经和张叔熟得可以互相串门了。
要不是有谢南州能证明他只睡了几个小时。
看老高和张叔的熟练程度,他都快以为自己睡了好几天了。
“诶!错了错了,这一拍头要扬起来,屁股要撅起来!你看看你,跟个木头似的!”
严厉的挑剔声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跟着看去,只见广场角落的一块空地上整整齐齐地站着好几十个大妈。
各个撅着臀,仰着头,脸都快笑僵了。
那穿梭在人群中叽里咕噜,四处纠正动作的人,正是刚跟江又年他们一起从怨境中出来的宋姨。
这才几个小时,竟然组建了一支广场舞天团?!
江又年不得不感叹老年人的社交能力就是强。
在他们面前,年轻人都是社交残疾。
这些个大爷大妈,都是社交悍匪。
怨境里奔波这些日子吧,他们年轻人出来还得补补觉。
可这些老家伙们一个赛一个的精神。
之前宋姨还拄着拐杖,现在这健步如飞的腿脚,犀利的眼神,中气十足的声音。
还有几分像从前?
不,还有几分像几个小时前?
小悠凑着热闹也窜到那广场舞团队中去跟着灵活地扭动起来,精神力十足。
江又年知道,这小家伙每次从怨境中出来,一回到他那个小家完全是进入了另一个体能训练室,根本停不下来。
真是上不如老,下不如小啊!
“这广场舞还少了点东西啊!”
孔鹊瞅着那一个个大妈扭来扭去的,不自觉地用脚打着拍子。
“你是我的小呀小......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魔性的旋律从中转站的大门口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周梅和宋苒两人抬着一个黑乎乎的机器从外面进来。
“就是这个!music!”
孔鹊惊喜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音响。
跳广场舞怎么能少了这个呢?!
大妈团们一看到音响就欢呼了起来。
“好啊!”
“现在有音响了,跳起来更有感觉了!”
紧接着,魔性的旋律飘扬在整个广场上空。
大妈们学得比之前更加有劲儿了。
紧接着,老高拉着老张也跟在队伍后面跟着扭了起来。
动作僵硬,跳得乱七八糟,但是笑得很开心。
江又年看着那一个个蹦得贼欢的大妈,不安地看向谢南州。
看看这大妈们,起得比鸡都早,万一这一早就起来舞动奇迹,还怎么睡懒觉?
谢南州一看江又年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安抚道。
“放心吧,外面的声音传不到古楼里面。”
原来如此!闻言江又年才长松了口气。
回想起来,他大学寝室楼外面就是一个广场。
对面小区里的大妈们一个个贼勤快,风雨无阻的,每天都要跳广场舞。
偏偏还都是在早上跳。
那一整栋楼,愣是没有一个学生缺席早八。
“走吧,咱们出去转转。”
广场上的热闹继续,江又年带着众人出了中转站。
只见忘川河畔,到处都是披着黑色长袍的人。
纷纷站在忘川河畔,或双手合十,或跪地叩拜,或垂眸闭目,神情虔诚,嘴里呢喃着一种神秘的歌谣。
那歌谣似是穿越了天际,空灵悠远,化作一只只金黄的,闪着晶莹柔光的纸鹤,蜿蜒飞升,汇成了一道银河,直达人间。
金黄色的光芒从忘川河畔不断汇聚,映衬得河水都泛着金色的光芒,原本一直阴沉沉的黄泉,似乎在此刻,变得格外温馨、光明。
这呢喃歌谣似乎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淡到让人几乎可以忽视。
却在积聚起来后汇成了浓郁的悲伤。
江又年总觉得在听了这歌之后,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他们在干什么?”
看着那些不断盘旋飞升的纸鹤,谢南州眸光悠远沉静。
“忘川亡灵把对家人的思念都唱进了歌里,那些飞舞的纸鹤会化作飞蛾、蝴蝶、蚂蚱、小鸟、蜻蜓等任何不能言语的生灵回到人间,去看望他们的亲人。”
不断壮大的纸鹤队伍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江又年的眼底闪烁,似是带着摄人的温度,让人眼眶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