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熬夜复习进行期末冲刺的江又年,忽然间心口一阵刺痛。
而后眼前一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悠远空灵的声音。
“欢迎来到黄泉中转站。”
挣扎着张开眼睫,眼前的一切让江又年感到陌生。
只见虚空里弥漫着黑压压的雾气,混沌一片。
江又年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没有缘由地感受到一阵寒冷 。
“有人吗?”
江又年试探着出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耳边有呼啸的风声传来,忽然间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摇摆起来。
脸被凛冽的风吹得生疼。
渐渐的,风声小了,就在江又年疑惑之际,身体忽地失重下坠。
直到身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醒醒!醒醒!”
江又年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圈关切的脸,但是都很陌生。
男男女女的,老少皆有,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江又年惊恐地坐起身来,他们是谁?这是哪里?自己不是在寝室复习吗?
“醒了,没事了。大家散了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疏散着围观的众人。
江又年脑袋迷迷糊糊地想着,尚且不知今夕何年,此是何处。
等他看到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还有四周的环境。
才发现自己身在一节正在高速行驶中的列车里。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在列车上?
江又年慌忙地坐起了身,下意识地在身上找手机。
竟然没有?
大学生怎么可能手机离身?
隔着走廊有个半大的少年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江又年。
看了半晌,而后扭头冲他身侧的人说道,“小谢哥哥,他看上去不太行啊。”
“没有手机、行李,也没带包,证件都没有,我怎么上的列车?总不能是爬的火车吧。”
江又年脑子里一团浆糊,直到走廊右侧传来小孩淘气的玩笑声。
“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叫列车员补票啊。”
江又年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长得唇红齿白的男孩儿正歪着头看他。
约摸八九岁,还挺可爱。
不过,为什么他说出口的话不像是要帮忙,反而像是奚落。
“小悠,安静点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那孩子的脑后越过来,将他手动闭麦了。
而后,一个身着中山服的儒雅青年歪头看向江又年。
礼貌道歉,“不好意思,我弟弟太调皮了。”
这声音......好熟悉,江又年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视线在对方心口的竹枝上掠过,让江又年觉得莫名亲切。
“今天这梦真奇怪,这么多人。”
江又年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走廊另一边的青年眸光微动。
冲身边的小孩笑笑,“你见过这么淡定的新人吗?现在你还觉得他不太行?”
“哼!”小孩撅着嘴,扭头看向靠在椅背上睡得安稳的江又年翻了个白眼。
江又年靠在椅背上很快入梦。
“来了?”
身侧响起温润的声音,江又年应声望去。
只见那个穿着中山服的青年正拿着报纸坐在自己身侧。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不是坐在对面吗?
“这个怨境的主题是:湖娘。线索都在列车上,我们要趁下车前尽力搜寻线索。”
青年自顾着研读报纸,没有在意江又年的异样。
江又年脑子还在放空,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车厢空空的。
刚刚还在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什么?”
什么怨境?什么湖娘?
那青年将手里的报纸递给江又年,“比如这份报纸,上面登记的一些信息可能跟这个怨境主人曾经的经历有关。”
什么怨境主人?
江又年迷糊地接过报纸翻看起来,这是一份地方财经报纸。
翻来覆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是政府官方发布的一些经济政策。
“你看看报纸中间那一栏呢?”
中间?
说实话,江又年已经十几年没见过报纸了。
上一次还是初中英语老师非要大家订的英语报纸。
字又小,题又多,看得人脑袋发昏。
中间那一栏,下面是?
报纸年代有些久远,印刷技术都还不是很好。
江又年把报纸凑到眼前努力辨认。
“寻...”
“呲呲呲呲呲!刹!!”
只听一声剧烈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座位头顶的行李箱七零八落地从上面砸了下来。
江又年正低着头看报纸,眼见就要撞上椅背的金属卡扣。
一只手迅速将他拉了回去护在身下。
江又年只觉得眼前金光闪闪。
列车好像是被卡在半空的海盗船,还在不受控制地一摇一晃。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嗞-嗞嗞-----!”
耳边像是响起一串魔咒,蛊惑的女声似远似近。
“车来了,我该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江又年眼前一阵恍惚,视线再次聚焦竟然发现眼前的车厢?!
变成了一片浓雾弥漫的森林!
自己不是在车厢吗?
这是哪里?!
不待江又年想明白,只见浓雾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仔细看去,竟是个朦胧的人影摇摇晃晃。
江又年慌忙追了几步,发现是一个女孩。
“诶.....”
江又年正打算叫住她,声音却在看清楚对方的情形后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女孩身上穿着脏兮兮的黑色长棉袄,沾着些泥浆。
“现在不是秋天吗?怎么穿着棉袄?”
江又年烦躁地甩了甩刺痛的脑袋,看着还在不停往前走的女生。
走路的姿势怪怪的,两条腿一扭一扭,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头发也是湿哒哒的,服服帖帖地贴在头皮上,好像还在滴水。
她,竟然没有穿鞋?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嵌着碎石子的泥路上。
留下一串串血脚印。
江又年看着地上骇人的血迹,紧皱的眉头渐渐散开,眼里渐渐弥漫上了一些畏惧。
这个,是人?还是鬼啊?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逃却眼睁睁看着那个奇怪的女孩正在往前面的湖里走。
他做不到就这样看着。
哪怕这只是个梦。
呲牙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江又年苦着脸哀嚎,“为什么又是我!”
江又年很正义,但是胆小又社恐。
可偏偏从小到大遇见的这种事不在少数。
看不见的老太太过马路刚好就拉住了他的手。
陌生阿姨的水果袋总是在路过他旁边时破掉,然后他就避无可避地停下来帮忙去追那些逃掉的果子。
轻者当场道谢,甚者还要追到学校去给他送锦旗。
全校大会总有通报不完的表扬,发表不完的见义勇为感言。
真的很社死。
烦躁地吐了几口浊气,没再犹豫。
江又年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追了上去,在女孩即将踏入水中之前,抓住了她。
颤抖着手揪住女孩儿的衣袖,江又年嘴里还在喘着粗气。
“同学,前...前面是湖,别走错了。”
面前的人影一动不动,耳边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传来。
冰凉的触感让江又年的视线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只见手上紧紧抓住的黑色棉袄因为急切的力道被捏得有些变形。
但是,那棉袄湿哒哒的,竟然被捏得挤出水来。
一滴,两滴,一连串的水珠从江又年的指缝间滴落。
看着那些连连滴落的水珠,江又年有些发愣。
为什么?这么多水?他不是在这个女生入水前抓住她了吗?
有什么在江又年的脑子里闪过,太快了,他没来得及抓住。
只见背对着他的女孩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来。
入目的一瞬间,江又年被眼前骇人的一幕吓得慌乱地丢开了手。
那道黑色的身影在江又年放手的瞬间倒向了湖面。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