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今天看见过的大黄吗?”
小悠不可置信地从泰哥的肩膀上下来。
本来他就很喜欢小狗,虽然今天大黄他们很凶,但是小悠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从前他被妈妈推着去公园晒太阳的时候。
别的小朋友都不和他玩儿,嫌弃他不会走路,还要带着麻烦的轮椅,都不愿意带着他。
只有公园的流浪狗,在无数个暖洋洋的午后,趴在他的轮椅边睡觉。
还会热情地跟在他身边跑跑跳跳。
只是可惜,在一个冬天之后再也没见过它。
“他们怎么变得这么......这么狰狞!下午不是还挺可爱的吗?”
孔鹊现在也懒得追究小悠霸占泰哥的事情了。
满脑子都是大黄汪汪队刚才的狰狞模样,他可是看得分明。
领头的大黄牙齿上还挂着血肉,不知道是从哪里啃下来的。
是啃的人?
还是其他的动物?
这都不得而知。
“看它们的模样,也许是和林子里的柿子、韭菜一个原因,变异了。”
江又年分析着,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大黄可以白天正常晚上变异?
而且带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傍晚了,那时候大黄都还没变异,为什么刚刚就变异了?
现在这觉大家也不敢睡了。
江又年把刚才在外面看到的村民的异样讲给大家听。
听完之后,张叔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是右手抓着馒头,左手攥着一把米,对吗?”
江又年回忆起当时看到的场景,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南州心中了然,却没说话。
众人惊觉,张叔知道?!
只见张叔怅然地抚了抚衣袖。
“馒头是过恶狗岭用的,小米是过金鸡山用的。”
恶狗岭?
金鸡山?
什么玩意儿?
年轻人一脸迷糊,然而老高和宋姨一听就都明白了。
“恶狗岭和金鸡山是人死后来黄泉路上会遇到的难关,为了让亡人一路走好,万事顺畅,会给他们准备好馒头过恶狗岭,用小米过金鸡山。”
宋姨说这话时,声音越来越轻,似是想起伤心事,神色都哀伤了许多。
众人看了眼宋苒和周梅大概就知道宋姨为什么知道这些了。
宋姨之前讲过,宋苒的爸爸很早以前就过世了,宋苒是她一个人一手拉扯长大的。
所以,宋苒死后,也是宋姨一个人操办的,她自然什么都知道。
况且后面周梅出事,宋姨也去了她家里帮忙。
可是?
张叔为什么眼含热泪?
“你们还不知道老头子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吧?”
这件事张叔确实没说过,大家也都秉承着别人不说就不问的原则,是以都不清楚。
只见张叔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亮晶晶的,“我倒在了老伴儿的葬礼上,哈哈哈,好笑吧?”
众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不忍再看张叔哭得通红的眼睛。
他来的那天,竟然是在老伴儿的葬礼上。
难怪,难怪张叔一直都不热衷于进怨境挣功业值,只是在中转站种菜、逛市场打发时间。
也许,对他来说,和老伴同年同月同日死就是最好的期盼了吧。
“从前我总嫌她唠叨我,但是她一走吧,我就总觉得那屋子里空得很,明明塞满了东西,就是差点儿什么。”
张叔坐在墙角抬起袖子揩着流个不停的眼泪。
转而脸上现出喜色,“还好我来了这里,我托城主帮我去问过了,她还没去投胎,她就在忘川,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城主说她可能进了怨境。”
竟然?
竟然是这样!
难怪众人上次从死亡培训班那个怨境出去后,发现张叔整个人精神了不少,那天还和老高一起给大家准备火锅,还喝了酒。
原来,对他来说,那天,也是重生。
他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张叔亲自操持了老伴儿最后的人生大事,他当然知道那馒头和小米的作用。
可是为什么村民手里都拿着这些东西?
他们都死了吗?
谁给他们准备的这些东西?
“咯咯咦!!!”
“咯咯咦!!!!”
公鸡打鸣了,嘹亮的啼叫撕开了夜的深沉。
天边鱼肚泛白,天快亮了。
“大家眯一会儿吧,天亮了我们再去村子里看看。”
众人在惊吓和恐惧中度过了一天一夜,现在只有一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不养好精神白天怎么出去查线索呢?
那房间里的木板躺着硌人不说,还膈应。
气氛有些低沉,没人进去睡,大家挤在进门的大厅角落里。
互相挨着、靠着墙,或呆坐,或闭目养神,没有一个人说话。
赵明靠在墙角无人看见的地方,抽了抽鼻子,瘪着嘴偷偷抹去脸上的眼泪。
泰哥怜爱地抱着小悠,看他睡得香甜,眼眶漫上灼热的湿意。
宋苒和周梅把宋姨包在中间,让她左右都有依靠。
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嘴角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林纾看着靠在墙边睡得并不安稳的林墨,眸中纠结万分。
孔鹊难得没有说话,也没有睡觉,手上把玩着从袖子上扣下来的黄金袖扣,而后嘲讽地笑笑,从前被他视若珍宝的金子被用力一掷,消失在了走廊里。
老高觑了眼孔鹊,摇头苦笑起来。
江又年靠在墙角,听见屋外渐渐响起的虫鸣鸟叫,心无一物。
或许,他没有伤心的理由,也没有可以为之伤心的人,也没有为他伤心的人。
谢南州的视线从江又年的心口闪过,鼻尖微红。
“汪汪汪!”
“汪汪汪!”
就在众人精神最为放松的时候,门外忽然间又响起了狗吠声。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起来,迅速起身防备。
虽然还是狗叫,但是江又年能够听出来,这个声音跟昨晚那种咆哮又不一样。
现在就是普通的狗吠声。
“砰砰!”
什么东西在门上恼怒地敲响,紧接着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开门!”
是昨晚送大家过来的老人!
谢南州打开木门,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一时的光亮刺眼,让众人下意识地抬手挡住日光。
等到适应光亮强度之后,江又年拿下挡在眼前的手。
发现门口站着不少的人,除了那个老人,还有好几个昨晚他见过的那些麻木得跟尊石雕似的村民。
现在正一个个热情地看着众人,一口大白牙笑得灿烂。
“你们是昨晚远道而来的客人吧?”
“给!这个给你们吃!”
众人垂眼一看,只见那村民手上放着一筛子热气腾腾的......
大白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