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泛海这一个片区的是一对夫妻,丈夫叫傅喜雨,妻子叫董萝安。
张庚十分照顾成家有小孩的部下,结了婚的就不会留在总部执行危险任务,而是安排到各个办事处干一些登记妖怪鬼魂的类似片警的工作,也被称为“颐养天年”。
泛海地理位置偏僻,可以用地广人稀来形容,附近一向风平浪静,傅喜雨和董萝安只要时不时走访一下定居在这里的妖族,上报一下不肯去地府报到的鬼魂就可以,其余时间接送自己的孩子上下学,小日子过得很是安逸。
哪里想到看似平静的湖水下竟然藏着一枚深海炸弹——不起眼的窑洞里竟然有一个实力强悍的精怪,联络司里五名好手接连受损。
妙理和梁歌受伤时他们正在外地,收到消息马上往回赶,谁知道派来处理后续的三位好手也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他们没有梁歌的好运气,现在还没醒过来。
机场里,傅喜雨见到张庚一行人,马上迎上去。
他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穿着十分不起眼,放在人群里看不出什么特色。
用张庚的话来说就是“天生做群众工作的料,能与群众打成一片”。
换成妙理来,估计就是和群众“打”成一片了。
“司长你能过来实在太好了。”傅喜雨的心情可以用喜极而涕来形容。
看着还在ICU里靠自己的顽强意志活下去的同事,他的心情又是忧心又是后悔。
忧心的是,如果他们过不了这一关,对于联络司和他们的家人来说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后悔的是,那个精怪应该在窑洞里藏了不短时间,他竟然没有发现眼皮子底下的危险。
张庚点头,问:“萝安呢?”
“她还在医院,那里少不了人看着。”
傅喜雨没说出来的是,一旦情况不好医院发病危通知书,没人在那儿不行。
短短几天,他签了几份通知书,签到看见管床医生向他走过来,小心肝就忍不住打颤。
张庚看着他眼睛处掩盖不住的青紫和细纹,拍拍他的肩膀说:“这几天辛苦你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他“嗳”了一声:“这不算什么,黄杰他们才是最辛苦的。”
他今天开来的是一辆小轿车,刚好可以坐得下五个人。
他负责开车,张庚坐在副驾驶,剩下妙理、寻微和晏易舟坐后排。
妙理瞅了一眼晏易舟,她虽然跋扈,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对他有一份忌惮,不敢惹恼他。
她亲亲热热地和寻微说:“姐姐,我要和你挨在一起坐。”
寻微说:“好啊,那我坐中间。”
大家坐好以后,傅喜雨便开车。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下后座的俊男美女:“好像有两个新面孔,是刚来的同事吗?”
妙理挽着寻微的手臂说:“不是哦,这两位是特别请过来的帮手,来为黄杰他们解毒的。”
傅喜雨哈哈笑说:“年轻有为,简直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让我不服老不行。”
妙理又说:“这位姐姐叫寻微,这位是晏易舟‘晏大人’。”
傅喜雨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哆嗦一下,眼睛忍不住往后视镜瞟过去。
这么一个斯文帅气的男孩子竟然是“晏大人”?
虽然听说过“晏大人”还在读书,但也太难以置信。
寻微看傅喜雨的样子,觉得晏易舟虽然没有在联络司混过,但整个联络司都有他的传说。
一路上傅喜雨给张庚一行人说了黄杰等人的情况,不是太好。
等到了医院,大家才发现,傅喜雨说的“不太好”是非常客气的话,实际上黄杰他们何止“不太好”。
留守在医院的董萝安见到张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张庚问说:“你们都在医院,小孩谁照顾?”
董萝安说:“找了家晚托,放在晚托里。”
张庚说:“既然我们来了,你就安心去接孩子吧,这儿有我们呢。”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他们整个人皮肤都变得乌青发亮,身上绑着绷带,洁白的绷带渗出黄色的脓液,氧气罩覆在口鼻处,不是床头的心电监护尽责地记录下他们的心跳,恐怕大家都以为他们是三具尸体。
主治医生听说他们的领导到了,连忙赶过来给他们说明情况。
“我从医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医生说,“他们的症状像中毒,给他们洗胃,又做了毒理化验,没有化验出任何问题。伤得最重的是左边床的病人,叫黄杰的,他的胸口位置有一个伤,本来已经清创缝合了,但伤口不断化脓,我们只能不断将腐肉割掉。”
张庚说:“我想看一下他们的检查报告。”
“到我办公室去看吧,都在那里。”医生说。
于是张庚和傅喜雨跟着医生去办公室,妙理、寻微和晏易舟留在重症监护室里。
临走前医生有点奇怪:“他们不一起来吗?”
张庚说:“不了,他们还想留在这里多一会儿。”
这种情况医生见得多了,稍微思考,便答应了。
妙理见医生走了,连忙催促:“我们快点儿吧。”
看着昔日生龙活虎的同事如今奄奄一息,她怎么能不担心。
“不急。”寻微说。
晏易舟举起手来向监控摄像头一挥,一阵风袭来,连接护士站的摄像头被风吹得歪到了一遍,不再对着病床。
做好准备后,寻微便施施然地打开重症监护室的门,走了进去。
她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还是‘伤神’的毒,服回春丸就可以了。”
她拿出瓶子,倒出三颗回春丸,晏易舟从她手心里拿过,揭开三个人的氧气罩,捏起嘴巴把丸子塞进去。
妙理没想到这么容易:“他们吃得下吗?”
“不怕,药丸入口会化成水流下喉咙。”寻微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他们的皮肤不像以前那么黑了。”妙理擦眼。
“他们的确在不断变白,不过他们中毒时间比较长,可能没这么快恢复,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妙理说,“话说你这个药丸真的很好用,能不能均几颗给我,我可以买的。”
经过这件事,她再也不敢自信到什么药都不带就去执行任务了。
就算她不怕受伤中毒,梁歌也怕。
她不奢求寻微会给她丹方,这种灵丹妙药谁不是珍而重之地收藏?
寻微说:“我这里只剩下一瓶了,都给你,不用钱。你们的工作危险,拿来傍身也好。”
妙理没想到寻微如此大方,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好意思,你平时也要用。”
晏易舟说:“没关系,有我在,她不会有受伤的机会的。”
妙理想也是,有“晏大人”在,就算寻微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地府还不敢收人呢。
她接过回春丹,抚摸着瓶子爱不释手。
东西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和老头子练出来的不一样。
“有人过来了。”晏易舟提醒。
妙理连忙把氧气罩重新放在他们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