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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良辰吉日下聘,顺带布告天下。

消息不胫而走,自应南传入应北。

祁六娶妻阮家小女,攀附大树,出身水涨船高,半步入了士族之内。

身为名义上的‘主公’,属下们自当恭贺。

前次胡泰贺其上任,送象牙一对。

如今大婚,礼品自当更加隆重,什么沉香、麝香、鹿茸、虎骨,整整备一大车。

田狗儿也决定,给这位老家的主子一个面子,命人打造龙佩、凤簪,取龙凤呈祥之意,送往虎塘。

徐道覆得到消息的时候,都麻了。

还有什么能比,得知朋友找到媳妇,更不爽的事儿?

“呵呵,阮家姑娘……大家闺秀……六,你这是要上天不成?!”

徐道覆恨得牙痒痒。

自己一路征伐,跋山涉水,多次浴血奋战,才勉强占了观阳四镇。

你小子倒好,捡了个先成,更可气的是,还得一媳妇!

太不要脸了!

你对得起婳婳么?!

徐道覆的酸水,几乎要溢出来。

前来告知消息的范无逸,未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出言询问道:“将军打算送什么贺礼?”

“我送他个锤子!”徐道覆没好气回答。

范无逸点点头,转身让人去首饰楼,找匠人打造一把黄金锤。

除北伐三军筹备贺礼外,幽赢之地的穆挞王,永安城的萧桓律,竟也备了厚礼,搭船送往虎塘。

祁六得知的时候,很懵,想不出自己与这两位,有什么人情来往。

但申相寺却表示,此乃意料之中,若说缘由的话,那就是北伐大业的添头。

行宫诸多官员,虎塘各士族大家,自然不能免俗。

各路马车满载礼盒,在行宫前排成长队,鱼贯而入。

祁六收礼收到手软,帮忙登记入库的三美,都累的香汗淋漓。

行宫各处挂红贴喜,种种迹象,终惹得婳婳怀疑。

晓得是祁六娶妻,鼻子差点没气歪,一声招呼下,十几头‘舅子’们义愤填膺,就要将其拆成零碎。

吓得祁六躲入书房,将肖老头推出去应对。

别说,肖老头还真有两下子,对婳婳好说歹说,表示这是政治联姻,比不得结发夫妻,即便得到人,也得不到心,纯粹是为了天下,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的下策。

一番劝告,总算让婳婳熄了火气。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那就是一定得赶在阮玉姝嫁过来前怀上。

否则作为‘正妻’的自己,会颜面扫地。

如此一来,祁六可就惨了,不仅晚上要正常耕作,就连白天,也要拉上窗帘加班。

足足折腾的他腿脚发软,两眼深陷,几乎与邓夏一个德行。

八月八,大婚。

虎塘、大梁、金阳三城连开七日盛会,场面比过年还热闹。

红妆十里,锦绣满地。

百姓涌上街头,争相围观大婚仪仗。

祁六穿着镶金边的大红礼服,骑在骏马上威风凛凛。

十六人抬的庄重大轿,前呼后拥,队形从长街一头,排到街尾。

单是吹打班,就有四十九个,全是阮守林从各地请来的,取圆满之意。

到了行宫前,大轿落地。

一品右尹张厥开弓,祛除晦气。

大轿倾斜,祁六上前挑开帘布。

新娘凤冠霞帔,羞答答握住祁六递来的手,在欢呼声中走出轿门。

她在打量祁六。

祁六也在看她。

阮玉姝抿嘴轻笑,面若桃花。

祁六微微点头,觉得对方长相完全可以接受,小家碧玉,温柔可人,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长什么模样都不重要,反正熄了灯都一样。

当下牵着对方,冲左右招手示意,沿着红毯缓缓入宫。

一路跟来的阮守林百感交集,时而叹气,时而又笑出声。

身边夫人孟氏眼泪流个不停,抬手不断擦抹。

沿着红毯走到头,来到大殿之前。

上了台阶,转身回望,官员、宾客齐声道喜。

烟花轰鸣,鞭炮炸响。

彩缎飘的各处都是。

四品都事仲孙景青主持祭天仪式。

仪式繁琐冗长,祁六、阮玉姝二人,如同提线木偶,按既定要求上香叩拜,口叙感召天地之词。

大殿顶,前来围观的婳婳,身边蹲坐着几头猿猴。

个个眼神不屑。

生怕这位姑奶奶,闹出什么动静的邓夏,赶紧在一旁遮掩:“这破仪仗,让人好生乏味!太单调了,一点也不热闹!比不得你与大人成亲的时候,那才叫接地气,那才叫生活!”

婳婳闻言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赞许的看其一眼。

邓夏稍稍安心,继续诋毁道:“别看这里人多,其实各怀心思!祝贺的词也全是一样的,没有新意,无趣极了!”

“你瞧那新娘……啧啧,还没我家媛媛的雷子大,跟夫人您更比不了……”

媛媛就是他从虎塘青楼娶回家的姑娘。

吹箫擒阳抓龙筋面面俱到,技术相当好。

“总而言之,与大人半点不般配,比夫人您差的远了!”

婳婳听的眉飞色舞,趴在屋檐上,托腮下望,觉得邓夏说的没毛病,高兴的翘起两只脚来回晃。

仪式足足持续一个时辰。

仲孙景青口干舌燥,祁六也一脑门汗。

好容易挨过去,携手入了大殿,便要开始挨个接受官员们的祝福,顺带展现各地送来的礼品。

这一坐,直到黄昏,祁六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再成亲,绝对要简化程序!

祝福完毕,礼品也全部过了场。

邢院目一声令下,仆役们搬出桌椅,众人落座。

各式佳肴接连端上,干醇美酒飘香。

祁六陪同饮了两杯,见天色暗下,便拉着阮玉姝离了座,趁众人正酣,偷偷溜出大殿,活动下几乎被坐僵的身骨。

两人走在平整石板路上,身后的灯光与吵闹,与前方的昏暗寂静,形成强烈对比,恍若两个世界。

祁六偏头看了眼这位新媳妇。

阮玉姝十分害羞,左手被他拉着,便抬起右手,以袖遮面,只露出双弯弯的眸子。

祁六看得出来,她应该在笑。

难道是因为我长的很幽默?

他暗地自嘲,接着趁难得的独处时间,决定给这姑娘定些规矩。

当下把脸一板,粗着嗓子道:“你既然嫁给了我,自当要晓得我是什么人。作为全应南最能打的存在,与阮家联姻,对我而言,算不得高攀。”

阮玉姝保持着抬袖遮掩半面的姿势,眼睛一直盯着他,似乎听的很认真。

祁六续道:“为免以后不痛快,不如今日先把话说死,你既嫁给了我,就要收起在家当千金的脾气,以后唯我马首是瞻。”

“还有就是,在我身边不管是看到的,听到的,亦或是猜到的,均不可说与他人,毕竟我是行宫之主,要维持威严。”

“你……都听清楚了?”

阮玉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祁六微微皱眉,心说不会又娶个哑巴吧?

“你为何不说话?”他问。

阮玉姝这才将衣袖放下,红着脸与之对视:“说、说什么?”

祁六点点头,表示不是哑巴就好。

接着突然出手,将对方横抱而起,在一阵惊叫声,大步走入散心阁。

新媳妇说的对!

洞房花烛,还说什么说,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