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以正深居九重,心思缜密,他知兵权之重,为防应以安染指兵权,进而危及自身权柄,因此把虎符交于了威武大将军。
这威武大将军赵破天,出身草莽,却绝非等闲之辈,虽未历经那书香墨染、兵法韬略的系统研习,然天赋异禀,对兵法之道无师自通,最为擅长骑兵作战,他所率领的骑兵,在战场上犹如狂飙突进,常令敌军猝不及防,战术更是灵活多变,神出鬼没,时而迂回包抄,时而正面强攻,叫人难以捉摸。
遥想当年,赵破天因行事冲动,杀人无数,犯下大案,被官府四处追捕,竟躲进了当时还是王爷的应以正的私宅,这一躲,便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应以正见收留了他,自此,赵破天便成为了应以正私宅中的一名护卫,对应以正忠心耿耿,鞍前马后,效命多年。
只是这赵破天性子急躁,在朝中,他与欧阳广素来不合,二人皆是军中大将,位高权重,本应携手共卫社稷,可因性格、行事风格等诸多差异,矛盾积怨已久。
此行应以安被派去御驾亲征,却被应以正刻意限制,只能在一旁撑个场面,连那至关重要的虎符都不得碰。
欲行攻伐之举,必然要与瑶光派、两仪派辖下的诸位郡守短兵相接,唯有如此,方能徐徐形成合围之势,一举将乾坤派拿下,此乃关乎战局胜负的关键布局,容不得半分差池。
至于前去交涉一事,着实令应以安犯难。
放眼满朝文武,寻不出一个能让她毫无保留信任之人,这朝堂上,人心似海,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相互倾轧,要觅得忠诚不二之士,谈何容易。
然而,静下心来却又发觉,并非全然无人可用,邸自清与越哲文这二人,平日里唠叨的作风实在令她心生厌恶,瞧着便觉得浑身不舒坦,可不得不承认,此二人在口才一道上,堪称一绝,辩才无碍。
若是派遣他人前往,怕是难以达成预期效果,而这邸、越二人,凭借那三寸不烂之舌,定能在交涉中占得先机。
如此,派他们二人前去,不失为眼下的上上之选。
再谈及此次征伐中州的军事部署,军队的调度安排至关重要。
军中诸多营伍,铁纪营堪称特殊,其麾下士卒数量,在各营中最为稀少,满打满算不过千人之数,反观其余军营,兵员充足,每营人数均在五千以上,规模远超铁纪营。
这铁纪营虽人数不占优,却向来以军纪严明、训练有素闻名,此次肩负重任,先行押运粮草辎重。
同时。
威武营、飞骑营、龙骑营、天罡营、地煞营、神武营与顺天营,七路大军浩浩荡荡,各有其进军方向。
威武营奔赴桐丘郡,飞骑营直驱丹阳郡,龙骑营剑指寿春郡,天罡营前往浈昌郡,地煞营开赴曲塘郡,神武营进驻桃源郡,顺天营则向长溪郡进发。
此七郡分布于中州周边,七路大军各据要地,意图通过对桐丘郡、丹阳郡、寿春郡、浈昌郡、曲塘郡、桃源郡与长溪郡的联合,逐渐形成一张严密的包围网,将天水郡、太平郡、锦绣郡和泾阳郡紧紧围困其中,进而实施围剿,力求一举荡平。
永宁十一年。
春。
廖建元被冠以‘办事不利’之罪,投入天牢。
随着廖建元革职,职位空缺亟待填补,护粮校尉一职,最终花落辛允。
辛允自接到任命那一刻起,日夜忙碌于营地之间,精心挑选押运士卒,仔细检查粮草辎重,反复规划押运路线,将一切可能出现的风险隐患降至最低。
不多时,押运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长长的车队在蜿蜒的官道上前行,士卒们身着厚重铠甲,手持长枪利刃,守护在粮草车旁,时刻留意着四周动静。
行至一处宽阔之地,队伍稍作停歇。
几个士卒聚在一旁,趁着这难得的闲暇,低声交谈起来。
其中杜汤忍不住率先开口,“你们说,咱们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大动干戈,兴兵攻打中州呢?这一仗打下来,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又不知要有多少将士埋骨他乡,百姓流离失所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
徐铁紧了紧腰间的佩刀,凑上前去,压低声音,“我可听说了,陛下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决心要一举拿下中州。听闻一口气调了七个营的兵力呢,威武营、飞骑营、龙骑营……好家伙,各个都是精锐之师。这阵仗,可见陛下对中州那是势在必得啊。”
吴冬听闻徐铁所言,满脸困惑,“只是攻打一个州,需得动用这么多兵力吗?中州虽说富庶,可也不至于让陛下如此大动干戈,兴师动众啊。”
他还挠了挠头,似乎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赵建业赶忙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啧,你们都闭嘴吧,在背后议论陛下的决策,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不想活了吗?都收敛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高悬的利刃,正对准自己的脖颈。
此时。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辛允。
熊志刚上前一步,问道,“辛校尉,依你看,陛下此番决策究竟有何深意?”
众人神色各异,或坐或站,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辛允的回应。
行军前路未卜,且营中大多都是初出茅庐、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他们第一次踏上行军之路,内心难免慌乱,生怕自己这一去便有去无回,因而,都盼着能从带队的辛允口中,探得些消息,寻得一丝安慰,心里也好有个底,能稍稍安定下来。
“陛下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中自有她的道理。咱们身为陛下的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需将手中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确保粮草安全送达,便是对陛下最大的忠心。”
辛允缓缓地、细细地擦拭着那柄随身配剑,顺着剑身纹理,一下又一下。
“至于陛下的战略谋划,绝非我们这些底层将士该妄加揣测的。”
众人听了辛允这番话,虽心中仍有疑惑,但也明白她所言在理,纷纷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