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柱子新婚燕尔,小两口如胶似漆,恨不的整天腻歪在一起,像鸭噗似的,分不开的脚趾头。
刚刚吃过晚饭,闲谈不过三句话,便跟父母道了晚安。
匆匆忙忙回房休息了。
半夜时分,一声女人的尖叫从屋里传来,打破了乡村的寂静。
张老面公母俩从睡梦中惊醒。
二人竖起耳朵听着那屋的动静。
尖叫再次响起。
老太太坐起身,推着身边的张老面。
“老头子,你听听是不是媳妇的声音?”
“唉!小两口吵架了?咱们当老人不能参与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处理去,谁还不是从年轻过来的。”
张老面不以为然,裹了裹被子,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啊——,别过来,你别拉着我,婆婆,婆婆,你快来呀,救我——。”
女人的叫声越来越凄厉。
“不对!就算两口子打架,也得有分寸,不能往死里打。媳妇娘家就在镇海村,如果打出好歹,我们老张家还怎么混?前后两村里都抬不起头。快跟我去看看。”
“老婆子,你就是瞎操心,我是公爹,白天都不能随便进他们屋,更别说三更半夜了,传出去更抬不起头。”
张老面很不情愿,嘟嘟囔囔道。
“你在门外等着,我进去。要是柱子真不懂事,我护着媳妇,你给我揍他。媳妇是用来疼的,不是娶来打着玩的。”
“好吧!”
扑腾!咕咚!
媳妇屋中的动静越来越大。
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女人大声号哭,充满了绝望。
“你别过来,谁来救救我啊?”
婆子趿着鞋子,跟头把式,跌跌撞撞,开门跑去媳妇的屋子。
“媳妇儿,别害怕,娘来了。”
“拿着灯儿。”
张老面点起灯笼跟出门外,塞到婆子手里。
“小兔崽子,不好好睡觉,竟出幺蛾子,干活还是太少了,不累。”
“媳妇,开门。是我!”
婆子拍打着房门。
屋里噼里扑噜一阵乱响,好像两个人拼命撕扯。
吱呀。
屋门开了。
衣衫单薄的媳妇扑进婆婆怀里。
“婆婆,柱子他疯了,他要吃了我!”
啊!?
媳妇和儿子闹矛盾,就算再开明的婆婆,还是有偏袒儿子的私心。
两口子打架,做婆婆的可能拿出严厉的态度管教儿子,甚至打几下,骂几句,但是听到媳妇说儿子疯了,还要吃人。不但一万个不信,从心底还非常反感。
“媳妇,到底怎么回事儿?”
婆子举着灯笼进了屋。
“哎呀——,儿子,你怎么了?哎哟!”
先是惊叫,后来惨叫不止。
张老面起先还别着脑袋,不想看儿媳妇衣衫单薄的身子。
此时听到自己的老婆惨叫的象杀猪,也顾不得非礼勿视了。
两步冲进屋里。
“啊!我是你老子,你敢打老子。”
张老面也发出渗人的惨叫。
紧接着传来身体碰撞,倒地,击打的声音。
灯笼一下子熄灭了,屋子重新陷入黑暗。
张老面颤声呼唤的媳妇。
“快去叫人,我一个人弄不住他。”
媳妇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敲打着右边张瘌头的柴门。
“张叔叔,你快起来,柱子出事儿啦!他疯了。”
农家宅院挨的很近。
除了白天疯跑,睡的很沉的孩子,半夜三更的尖叫声几乎惊醒了全村所有人。
每家窗户都亮起昏黄的灯光。
屋门,院门响成一片。
咳嗽声,狗叫声纷乱嘈杂。
乡里乡亲的,都披衣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大会儿,张老面院子聚满了村民。
几支火把的照耀下,院子明亮的仿佛白天。
张瘌头的老婆张氏找了个件厚实的衣裳给小媳妇穿上。
搂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安慰。
男人则闯进去,把张老面三口子拖出屋。
火光下,张家三口子纠缠扭打在一起,像三条虫子。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倒抽冷气。
有的人忍不住当场呕吐不止。
张柱子赤身穿着短裤,嘴里狠狠咬着他爹张老面的的耳朵,双手死死掐着他母亲的脖颈。
婆子眼睛紧闭,不知死活。
张老面哎呀哎呀直叫,可是不管是打柱子的脸,还是掰他的手。
张柱子跟不知道疼痛的疯狗一样,就是死不松手。
最后还是张瘌头用铁锤打碎了柱子的牙,斩断了他的手指,才将张老面公母俩救了。
张瘌头动手前,先跟在场的村民做了声明。
他是张柱子的亲叔叔,张老面的亲弟弟。
在场的张家人里,他辈分最大。
柱子疯了,哥哥和嫂嫂生死不知,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断臂自救,如果事后兄嫂埋怨,还请村民们做个见证。
刚刚分开,前往镇海村请村长驱邪的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他带回一个令大家更为震惊的坏消息。
自从村长在张柱子的婚礼上,驱除了附身吴刘氏的恶鬼。
他就病了,请了好几个大夫,服了不少汤药,却不见好转。
去请村长的人到了村长家。
刚说明来意,村长的病陡然加重,大口吐血,竟然一命呜呼了。
“啊呀!我打死你!”
张柱子悠悠醒转,由于门牙折断,说话漏风,呜呜噜噜的。
小媳妇心疼丈夫,扑过去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了?觉得怎么样?”
“走开啊!嗯哼——”
张柱子暴躁地推开媳妇,咧开大嘴,十分狰狞。
“我要忍不住了,你再不走开,我就吃了你。”
接着,张柱子死死咬着断指的伤口。
“不行,不行,我是人,我不能吃了。”
他脸上的肉皮飞快的皱缩着,皮肉下面一涨一伏,现出骷髅的模样。
“不行,我忍不住了。给我吃肉。”
他大叫着,跃起扑向媳妇。
“给我吃一口,饿死我了。”
胆小的村民四散闪开。
几个青壮年一拥而上,将张柱子摁倒,七手八脚的捆起来。
“好饿呀!”
“好香啊,好多的肉啊!”
忽然又有诡异的声音传来。
众人这才发现,一直昏迷不醒的张老面夫妇醒了。
他们跟儿子一样,脸上的皮肉枯萎干瘪下去。
一层薄薄的皮子紧贴着骨头,两个人都变成了骷髅头。
老夫妇原来已经掉光牙齿的嘴巴里,不知何时生出长长的利齿。
齿尖上滴落粘涎,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细细,透明的丝。
“不好,他们也被恶鬼上身了。”
村民喊道。
更多的人拥上前,如法炮制,绑了张老面夫妇。
一夜之间,三人都被厉鬼附身。
村民不知如何处置。
有人提议:干脆一把火烧了。
张瘌头坚决反对:人还活着,岂能烧了。
村民分为明显的两派阵营。
一派是张家人,一派是其他人。
两派因为张老面一家的遭遇,陷入争吵和相互怀疑、指责之中。
就连镇海村的村民也纷纷赶来。
黑压压的村民挤满了小小宅院,却没人拿得出靠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