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一见这人三言两语,根本不容人分辩,上来就要抓人,顿时火气上冲。
连日以来他心内郁积甚重,虽然嘴上不说,故作自若,实则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近身的兵卒,怒道:“欺人太甚,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的道理!”
吕逸赶紧拦住张辽,沉声说道:“文远休要无礼,这位将军也是恪守本分,无可厚非。”
张辽瞪了那人一眼,兀自气鼓鼓的心火难熄。
却见吕逸上前拱手,诚恳的说道:“这位将军,我们此来特为向卢中郎将禀报军情,事关重大,这才便宜行事,还请见谅!”
他连番苦战,早已成熟不少,又临危不惧,指挥若定,身上自有一番沉稳霸气,摄人心魄。
虽然这几句话说的客客气气,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那军门校尉不敢造次。
“我们区区数人,离营便已下马步行,自然不是闯营,更何况现在各州皆乱,在下受封仓促,一时未带印信关凭也是无奈,将军只需禀名卢中郎将,想必朝廷邸报,卢将军那里自有分较,一问便知。”吕逸又好声好气的说道。
见那军门校尉有些意动,他又道:“更何况在下要上禀的军情事关重大,片刻迁延不得,若是耽误了军机,反倒大罪一桩,烦劳将军通融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军门校尉见他彬彬有礼,又说的极有道理,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点了点头,转身要去通秉,却依旧令手下兵卒将他们拦在原地,不肯放行。
正在此刻,却听一个声音响起,一名中年男子施施然从营中走出,“何人在此喧哗!”
吕逸听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抬头一看,顿时眼里闪过一道厉芒。
只见那人双手过膝,大耳垂肩,面色不喜不怒,不是刘备又能是谁。
见是刘备,军门校尉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客气的迎上前去,说道:“禀告刘主簿,末将巡营,正遇见这几人身份不明,前来求见卢中郎将,说有重要军情禀报。末将不敢擅专,正要去请将军令谕!”
刘备微微一笑,赞许的说道:“李将军忠于职守,在下深感钦佩,定会禀明老师,此间有我,无需费心!”
李平知道他是卢植弟子,深受信任,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仅将这事接了过去,还要在主帅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顿时心花怒放,赶紧道:“如此便有劳刘主簿,多谢,多谢!”
刘备这才转过头,看向几人,这一看心里便“咯噔!”一声,前尘往事统统浮上心头。
当初吕逸在涿郡,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关羽和张飞这两员肉眼可见的猛将横刀夺爱,更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刘备每念及此,都要发自肺腑的泪湿衣襟。
本以为吕逸得罪了当朝司徒,吕逸绝对讨不了槛车下狱的悲惨结局,没想到横空杀出个中常侍张让,不仅没有问罪,还破格封赏,半步封侯。
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荣耀啊,蹉跎半生,人到中年还一事无成,没想到这一切对于吕逸而言却唾手可得。
刘备咽不下这口气,好不容易说动了崔钧,满以为有游侠徐福出手,吕逸迟早要身死异地,自己不会再有直面他的一天。
没想到徐福去了多日,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自己千里迢迢投奔老师卢植,好不容易混了个主簿的职位,又要面对这个噩梦。
“你!你竟然没死...”震惊之余,刘备脱口而出,却猛然发现自己失言,讪讪的不敢跟吕逸对视。
吕逸却不知道他这一会功夫,心里已经动过无数念头,冷笑一声,说道:“让你失望了,本将军活的正尽兴!”
李平一看,两人明显相识,只是现在空气中反而弥漫着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氛,让人十分难受。
既然相识,他自不会再怀疑吕逸身份,却也知道恐怕此事并不简单,不敢再耽搁,转身匆匆向中军帐跑去,赶紧上报。
“吕将军哪里的话,同为汉臣,在下只是挂念吕将军,一时失言,见谅,见谅!”刘备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立刻开始圆场,满脸堆笑着说道。
“汉臣?”吕逸莞尔,一本正经的问道:“本将军孤陋寡闻,不知你现在身居何职啊?”
“区区不才,在老师麾下忝任主簿。”刘备自豪的说道。
“哦?已经是主簿大人了啊,失敬,失敬!”吕逸笑道。
刘备满面得色,双手连摆,谦逊的说道:“哪里,哪里,备虽不才,也愿为我大汉平叛,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不知是朝廷册封,还是临时协助?”吕逸又问。
刘备脸皮一紧,讪讪的不知如何回答。
吕逸一针见血,他这个主簿不过是卢植临时任用,如同书佐一般,看似权重,实际上却未得朝廷任命。
端看他在这一仗中能不能立功,能立多大的功劳,事后论功行赏,才会封官授职,此时此刻,却着实还是个白身。
吕逸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如何回应。
“那想来还是白身?刘兄这么好的口才,倒是屈才了,可惜,可惜...”吕逸装模作样的慨叹一声。
刘备只当吕逸良心发现,不准备为难自己,正要开口,却听吕逸轻喝一声,问道:“既是白身,见了本将军,为何不拜?”
“啊...”刘备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张辽也喝道:“胡骑校尉在此,还不速速拜见!”
刘备再深的城府也经不住吕逸和张辽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闪烁,满心怒火。
马媛却有些看不下去了,自从认识以来,吕逸从没有刻意为难过谁,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和她印象里那个待人亲厚的模样判若两人。
更何况她听刘备喊卢植做老师,算起来也是伏波一脉的门下,吕逸作为长辈,这么为难一个后辈,传扬出去,无论如何也不好听啊。
“吕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对这位刘...刘先生百般刁难?”马媛悄声问道。
刘备感动的都快哭了,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