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推开沉重的木门,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那声音就像粗糙的砂纸在木头上用力摩擦,又像是垂死老人竭尽全力的呻吟,刺得人耳朵生疼。
戊的手掌感受到木门粗糙的纹理,还有那因年久失修而产生的微微晃动。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的一点光亮来自于那昏黄的烛光。
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太师椅上,烛光摇曳,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形状怪异的阴影,他的脸半明半暗,更显得他阴森可怖。
视觉上的这种昏暗与阴影,让人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地窖之中,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此人正是京城地下钱庄的掌控者——“鬼手”。
陶朱后人走到鬼手面前,他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神经上。
他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树叶。
鬼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在昏暗之中就像暗夜中捕食的野狼眼睛里突然出现的两点幽光。
他沙哑的声音像两块锈迹斑驳的铁片摩擦,声音传入耳朵,让人感觉就像是有粗糙的东西在喉咙里刮擦,毛骨悚然:“好,就按你说的办。”
几天后,各地钱庄开始出现挤兑风潮。
百姓们恐慌地涌向钱庄,那脚步声如同雷鸣,又如同惊涛骇浪般拍打着钱庄的大门。
人们拥挤在一起,身体相互碰撞、挤压,触觉上能感受到周围人那慌乱而又急切的力量。
钱庄的大门被百姓们挤得哐当作响,那厚实的门板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汹涌的人潮冲垮,门楣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如同钱庄即将崩塌的预兆。
柜台后的伙计们满头大汗,汗水从额头滑落到脸颊,再滴落到地上,他们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的喧嚣之中,依旧无法阻挡人潮的涌入。
“我的钱!快把我的钱还给我!”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挥舞着手中的存单,那干枯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恐慌和愤怒。
“我的养老钱啊!你们不能这样!”一个老妇人瘫坐在地上,粗糙的地面硌得她身体有些疼,但她此时已顾不上这些,只是绝望地哭喊着,那哭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凄惨。
钱庄外,人声鼎沸,哭喊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人间炼狱。
各种声音冲击着耳膜,让人的脑袋嗡嗡作响。
李豪策马赶到钱庄门口,马蹄扬起一片尘土,那尘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他看着混乱的场面,眉头紧锁,眼睛里满是担忧。
他翻身下马,双脚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大步流星地走进钱庄,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力量。
“怎么回事?”李豪厉声问道,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
一个伙计战战兢兢地回答:“陛下,百姓们都在提款,我们的资金周转不开……”伙计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李豪环视四周,他的目光扫过百姓们惊恐的眼神,那些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无助和慌乱,他心中一沉,感觉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
他继续说道:“我们正在改革金融体系,是为了让大家的钱更安全,更有价值!请大家相信朝廷,相信我!”李豪的话语中充满了力量,这力量仿佛能穿透人群,让百姓们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们开始有序地排队,人们移动脚步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等待提款。
李豪看着逐渐稳定的局面,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那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
就在李豪处理钱庄危机的时候,另一个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一些小商家突然发现,他们无法从钱庄贷到款了。
他们的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的边缘,商人们站在店铺里,看着空荡荡的钱柜,眼神中满是焦虑和绝望。
商业市场再次陷入动荡,街道上原本热闹的景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清和压抑的氛围。
李豪看着混乱的局面,眉头紧皱。
“陛下,皇家司库求见。”一个侍卫走到李豪身边,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嗡嗡叫。
李豪看了一眼混乱的人群,沉稳地说道:“让他进来。”
皇家司库快步走入,脚步匆匆,他躬身行礼:“陛下,如今国库空虚,实在难以拨款支援钱庄。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开源节流,而非……”
“开源节流?”李豪打断了他,语气冰冷,那冰冷的语调就像冬天的寒风,“百姓们挤兑钱庄,市面上的银钱流通不畅,商家倒闭,民生凋敝,这便是你说的开源节流之策带来的结果?”
司库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从额头缓缓滑落,他的脸微微发红:“陛下息怒,只是国库……”
“国库的钱是死的,民心是活的!”李豪猛地一拍桌案,手掌与桌案接触的瞬间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堂木嗡嗡作响,那震动从桌面传到司库的脚下,震得司库心头一颤。
周围的谋士们窃窃私语,声音如同春蚕啃食桑叶。
有的赞同司库的谨慎,有的支持李豪的果决,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乌云,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豪不再理会司库,转身对亲信吩咐道:“去,将我府上的金银全部运来,注入钱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那可是陛下的全部家当,他竟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消息传开,百姓们奔走相告,原本恐慌的情绪逐渐平息。
他们看到皇帝如此担当,心中安定了不少,纷纷围到皇帝身边,有的百姓激动得热泪盈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他们跪地高呼“陛下万岁”,那呼喊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一些老者更是激动得嘴唇颤抖,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为百姓着想的殿下。
提款的队伍逐渐缩短,钱庄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李豪趁热打铁,颁布新的钱庄监管政策,他宣读政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钱庄里回荡。
加强对钱庄的监管力度,严厉打击非法集资和恶意挤兑等行为,从根本上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百姓们对皇帝的举动赞不绝口,称他为“仁义之君”、“百姓的救星”。
李豪看着逐渐恢复秩序的长安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来报:“陛下,陶朱公后人求见……”
陶朱公后人带着满脸堆笑走进厅堂,肥胖的身躯挤得身上的丝绸长袍都有些变形,那丝绸的触感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紧绷。
他油光锃亮的脑门在烛火下反射着令人不适的光芒,那光芒有些刺眼。
他拱手作揖,声音洪亮得像是刚宰杀的肥猪,那声音在厅堂里回荡:“哎呦,陛下,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好生意要关照小的?”
李豪端坐在太师椅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抬手示意陶朱公后人落座,声音平静而又带着几分诱惑:“陶老板,最近钱庄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有一个新的想法,想和你合作,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陶朱公后人一听“合作”二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笑得颤抖,那肥肉的抖动让人感觉有些滑稽。
“陛下说笑了,能和陛下合作,那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陛下有什么好项目,尽管吩咐!”
李豪缓缓道来:“我想开设一个全新的钱庄项目,它将面向整个西域乃至更远的海外,不仅能提供更安全便捷的存取服务,还能进行大宗贸易的结算,当然,利润也相当可观。”
陶朱公后人听得心花怒放,他仿佛已经看到大把大把的金银涌入自己的腰包,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他搓着手,手与手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急不可耐地问道:“陛下,这新钱庄,需要多少本钱?小的可以先投上一笔。”
李豪微微一笑,报出一个令陶朱公后人惊喜的数字:“初期,只需五百万两白银即可。”
陶朱公后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爽快地拍着胸脯,手掌与胸脯接触发出“啪啪”的声响:“陛下放心,五百万两,小的这就去筹集!能和陛下做生意,那是小的三生有幸!”
接下来的几天,陶朱公后人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将大量银钱投入到皇帝的新钱庄项目中。
他甚至还说动了一些原本观望的富商也跟着投资,这让新钱庄的资金迅速膨胀。
随着新钱庄的成立,越来越多的外国商人也纷纷涌入,他们带着来自波斯、天竺的香料、宝石,以及来自更遥远地方的奇珍异宝。
香料的味道弥漫在新钱庄里,那些宝石和奇珍异宝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外国商人操着不同的语言,声音嘈杂却又充满活力,在新钱庄进行交易,并存入大笔银钱。
原本面临崩溃的各地钱庄,在新资金的注入下,重新焕发生机。
李豪又接连颁布了一系列金融改革措施,他宣读措施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稳定了金融秩序,让商业市场再次繁荣起来。
皇帝的名字,在金融界也开始变得举足轻重。
看着新钱庄蒸蒸日上的景象,李豪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手指与桌面接触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猎杀奏响序曲。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走进,脚步匆匆带起一阵微风,附在李豪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豪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他进来……”
陶朱公后人被请入内,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胸。
可当他坐下后,李豪拿出的账簿却让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最终化为惊恐。
账簿上清楚地记录着新钱庄的每一笔资金流向,每一笔交易记录,那一个个数字和字迹在他眼中变得模糊起来。
而这些资金的最终去向,赫然是用于稳定各地钱庄的资金缺口,以及支持那些面临破产的小商家。
“这……这怎么可能?!”陶朱公后人颤抖着声音,肥胖的身躯如同筛糠般抖动,他指着账簿,手指有些发抖,语无伦次:“我的钱……我的钱都去了哪里?!”
李豪放下手中的茶盏,茶盏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在陶朱公后人听来却如同丧钟一般,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陶老板,你不是说,能与我合作是你的荣幸吗?如今,你的钱正在造福大唐的百姓,稳定大唐的经济,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荣幸吗?”
陶朱公后人这才明白,自己被皇帝摆了一道。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却没想到,自己投入的巨额资金,竟然被皇帝用来填补了金融窟窿。
他想要撤回资金,却发现为时已晚。
新钱庄的资金流动已经与各地钱庄紧密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根本无法抽身。
他瘫坐在椅子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椅子的扶手硌着他的身体,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
他脸上的油光也黯淡了下来,眼神中满是绝望。
他看着皇帝,那眼神里有愤怒、有无奈、有懊悔。
李豪看着颓败的陶朱公后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站起身,脚步沉稳地走到窗边,窗外繁华的长安城尽收眼底,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声音传入耳中,他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
“陶老板,你放心,你的钱不会白花。我会用它,打造一个更加繁荣的大唐!”
陶朱公后人颓然离去,背影萧瑟,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他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走后,李豪的书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李豪站在窗边,凝视着远方,眼神深邃而冰冷。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那敲门声轻轻的,如同羽毛轻触门板。
李豪转身,沉稳地说道:“进来。”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闪入书房,他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跪倒在地,低声说道:“ 陛下,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