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其他人反应,无一道长直接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那么大的岁数,突然来这么一下,吓了所有人一跳。
小道士慌了,连忙上去扶他,“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谁知无一道长却一下就把他给推开,看向姜沉鱼,“您就是阮三十六吧?”
“你终于认出我了?”姜沉鱼眨眨眼,微微抬了抬下巴。
无一道长顿时泪眼婆娑,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师父!师父我竟然还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您!”
姜沉鱼:“……”死了也没必要见我……
所有人都傻眼了,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儿出。
有好事的人还悄悄看了一眼柳夏,毕竟谁都知道这个道长是柳夏找来为难姜沉鱼的。
现在为难不成,还成了阶下……徒?
柳夏确实快要被气炸了,她找来的人成姜沉鱼的垫脚石了?
姜沉鱼却神色淡然,“我什么时候收过你这个徒弟?”
“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抢您生意,还对您大不敬……”平时高傲的无一道长委屈得像是个孩子,“您不要不认徒儿!”
姜沉鱼扶额,“大家都是同行,你又没做错什么,更何况我们已经十五年没有见面,不认识我也情有可原,但我真不收徒!”
还是这么大的“儿”!
十五年前,十岁的姜沉鱼第一次跟着师兄下山做任务。
那个当事人也是一个多疑的性子,同时又找了无一道长做风水师。
但那个时候,无一道长纯纯就是个骗子,她气不过那个当事人偏信无一,反而对真正有本事的大师兄处处刁难,于是就故意戏弄了一番无一道长。
大师兄怕她留下因果,就让她用一句看风水的口诀和无一道长换了一根雪糕,之间种种全都变成一场交易,钱货两清。
当时无一道长要拜她为师,她当然不乐意,于是就只告诉无一,让他继续去给人看风水,只是以后不要坑蒙拐骗。
“做我们这行收人钱财,替人做事,绝对不能把自己的私人感情掺和进来,不然劈你的报应迟早会落在你头上。”她当时随口对无一道人说了一句,也是不想让他拿着真本事再去欺负人。
没想到无一道长就因为那一句话就记了这么多年,还一口一个“师父”称呼她。
可说他有礼貌吧,他又不记得她的样貌,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现在既然说开了,她肯定是要说清楚的,“我这次下山是来做任务的,做完就要回去了,不可能和俗人产生因果的,你以后不要再随便乱叫了。”
真出事儿了,她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无一道长委屈地看着姜沉鱼,好半天才哼哼唧唧憋出来一句:“知道了,师父。”
姜沉鱼:“……”呵。
众人看着姜沉鱼被气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无一道长和姜沉鱼的内幕,但都知道无一道长的“名声”的,能让无一道长认得师父,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一刻,林瑞也忽地想了起来,“你是前段时间秦老夫人花了大功夫请的那个山人?”
姜沉鱼又转头看向林瑞,眼睛飘忽,却又连忙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状:“啊,我想起来了,你也参加过秦老爷子的生日宴,是吧?”
“我没参加,我只是偶然听秦总给我介绍过您的长相。”林瑞汗颜。
姜沉鱼:“……”算了,毁灭吧。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秦家出过事儿,更不知道林瑞和姜沉鱼在说什么,都眼巴巴地盯着姜沉鱼。
让姜沉鱼脚趾扣地,觉得自己简直要变成第二个詹北了。
顾谨言看她嘴角抽搐,还要强行装没事儿人的样子,不由轻声笑了出来。
戏谑地看她一眼,仿佛在说“看你以后还耍不耍小聪明了”。
姜沉鱼看见了,更生气了。
好在顾谨言还有点儿人性,主动帮姜沉鱼解围:“时间也不早了,先处理工作吧。”
姜沉鱼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那你们都出去吧,我把这里重新布置一下。”
众人点头,刚要听话地往外走,却听见柳夏不甘心地说:“这里贵重东西这么多,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偷拿?
“顾家缺你这点儿东西?”顾谨言不悦地打断她的话。
其他人也是两眼一黑,柳夏平时高傲也就算了,现在还拿腔作势,简直傲慢。
“老顾,嫂子,她开玩笑的。”只有林昊对柳夏不离不弃,一边对顾谨言求和,一边又对柳夏使了两个眼神。
顾谨言要是真生气了,那他们的关系以后就更恶劣了。
柳夏气急败坏,最后恶狠狠地瞪了姜沉鱼一眼,甩袖离开。
林瑞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说了不少好话。
见姜沉鱼没有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大家往外走。
只有顾谨言走到姜沉鱼身边,问她:“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不用,让詹北帮我就行。”姜沉鱼往旁边退了一步。
伸手拽住要跟着大家一起离开的詹北,笑得阴森:“你要去哪儿?”
詹北张张嘴,神色复杂地看了顾谨言一眼,想让顾谨言看清楚——真不是他主动的!
可这眼神落在顾谨言眼里却像是成了挑衅。
不等他说话,姜沉鱼又兜头浇了他一头冷水,“老板,你不要影响我工作!”
一句“老板”,让他彻底清醒。
想要抗议,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闭上嘴巴,步伐沉重地走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他看见了姜沉鱼歪着头,眼睛里似乎闪着“恶作剧”的娇俏。
可不等他探究,姜沉鱼就收回了视线,转身和詹北说起了话,完全没有想和他多交流的意思。
店门彻底关上,姜沉鱼笑意更甚,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工具人,“既没让你干重活,也没让你和人交流,你一副死人脸干嘛啦?”
“山人,您也没说我跟着你出来,还有这种生命危险啊……”詹北无语凝噎。
他不了解姜沉鱼的工作内容,出发之前甚至想过了自己会死,但从没想过自己会生不如死。
姜沉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詹北的肩膀:“放心吧,他是个好人,不会随便欺负人的!”
詹北:“……”原来你都知道!
姜沉鱼当然知道,她一直看着顾谨言,也看见了顾谨言对詹北的小动作。
但是顾谨言也太能忍了,竟然到现在还不服输!
看来还是要下猛药才行!
姜沉鱼自顾自地想着,也没和别人多说什么,就专心做起工作来。
摆弄风水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儿,不出半个小时,她就做完了工作。
反而是带人验收,做结账这些琐事儿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结完账,姜沉鱼一抬头就看到无一道长在门口等着她“叙旧”,一转眼又看见林瑞在说要请她和顾谨言吃饭,一个两个都非常激动的模样。
吓得姜沉鱼连忙给詹北使了个眼色,找了一个“上厕所”的借口,悄悄从店铺后门溜走。
两人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出了街道,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姜沉鱼的衣领就又被人从后面扯住。
“就这么把我丢下了?”顾谨言眯眼。
姜沉鱼回头,乖巧地眨眨眼,“不是,詹北社恐,我要送他回家。”
詹北:“……”山人!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给我刷仇恨值啦!
可顾谨言这次并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姜沉鱼,问道:“那我呢?”
“你自己回家呗。”姜沉鱼撇撇嘴,回答得理所当然。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不是!”
顾谨言很少有这种失控的时候,但他并不打算制止,而是顺势低头咬住了姜沉鱼气人,又诱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