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阆九川当二房的主事人看待,是阆正平对她的重视,也是尊重。
阆九川起初愣了一瞬,很快就道:“过继嗣子,你和夫人商议就行了,她才是长辈,往后余生也是阆家的老夫人,后辈伺候和养她终老的,也是她。”
阆正平心头一梗,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这是没把自己当阆家人,还是没把自己算在其中。
他想了想,就道:“过继嗣子这些年也有商议,但你母亲并没有应允,毕竟二房虽无男丁,却不是完全绝嗣,你将来若招赘……”
“那不可能。”阆九川立即打断他的话:“我这身体,大概率是无法成亲嫁人的,便是成亲,也不可能生子。阆家二房的后嗣,您和夫人看着办,该过继就过继,不过继就收养,指望我却是不能。”
她不是可以成亲生子的人,不说浑身仇恨,就是自己这神魂不全就是个大事,哪来的精气神去想什么嫁人生娃?
阆正平叹了一口气:“那家中的男儿,你可有看得上的,合眼缘的,你且看一看。”
收养是不可能收养的了,这么多男丁,哪里就没一个给二房做嗣子。
但也不是谁都能过继过去,还得看阆九川的意思,她可是个刺头,要是不顺眼的,一言不合就弄了,可咋整?
阆九川不知阆正平的想法,嗯了一声,这也讲究一个缘分,她不介意为阆正泛寻一个有缘的嗣子。
说过了此事,阆九川又对阆正平道:“之前听您说又让人去盯陆家和那位陆夫人,不用盯她了,把人撤回来。”
“怎么了?这陆家没问题?”
“撤回来不盯她,是已经确认了,陆家是玄族荣家的一条狗,他们家的四子在荣家学艺,荣家想害我,陆家甘愿当枪,当初在老太爷大殓上下黑手必然就是他们干的。”阆九川说道:“陆家虽有子在玄族学艺,但到底混在俗世,且在官场上混,要报此仇,收集他们的错处,不拘只是一人,陆家大大小小的事堆一起,拉他们下马。尤其收买黄道对老太爷尸身下手那事,若要拿捏这个证据,得从那个陆夫人和她家儿媳身边的人下手。”
阆正平沉了脸:“真是他们干的?那陆长学一副老好人的性子,他家的夫人儿媳妇,也都是八面玲珑,有着好名声,可背后竟敢干出在死人身上动手脚欲绝人后嗣的恶毒事,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这样的人家,断不如他们表面看着的那么干净的,确实要仔细挖一挖陆家的底。
阆九川摩挲着茶杯,道:“都是我招惹回来的,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阆正平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一个半大的姑娘,怎么解决,身体又如此孱弱……不是,你怎么会招来这样的祸事?”
他是真不明白,这孩子养在庄子这么多年,也好好的,忽然怎么会招惹上玄族?
慢着,玄族的话?
“是不是因为你的本事?”阆正平坐直身体,皱眉问:“我听说玄族会招揽有本事的术士为门人,是不是他们看上你,你不从所以打压你?”
阆九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含糊地道:“大概是吧,您也知道,我这人,不愿被拘束,让人看不顺眼也不一定。”
“偏偏是玄族荣家。”阆正平脑壳有些疼,他们阆家没有能和荣家对着干的底蕴,这可怎么办才好?
对了,宫家。
阆正平双眼晶亮:“你拜入宫家吧,你母亲既和宫家大夫人是手帕交,拜入宫家门下,便是荣家,也不敢对你如何。那个,虽然不好听,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是不是?阆家现在也没本事给你兜那个底,你就只能找能压荣家一头的,宫家可以的。”
阆九川看向他,道:“在这之前,您难道不是该好奇,我怎么会学玄术而且还学得不差,阆家人,没有这样的先例,不是吗?”
阆正平一愣,是啊,他们家从没出过这样的先例。
“会不会我不是阆家的血脉?”阆九川试探地问。
“混账!”阆正平气得一拍桌面,黑着脸道:“你把你母亲看成什么人了?你和你爹不说全像,这眼睛就一模一样,这副臭脾气也是。还有你这张脸,一半像他,一半像你娘,你不是他们的孩子谁是?”
他盯着她,道:“我知道你怨你母亲不当人……咳咳,怨她不是个好母亲,自小把你放到庄子上养,她犯癔症总说孩子不是她的,你也跟着犯癔症么?你刚刚归府,对家中,对这府中所有兄弟姐妹不亲不熟,那也是时间尚短,或按道经说的,是亲缘淡薄,我都能理解,这人嘛,也不是和谁都能合得来,亲人也是一样。但说你不是阆家人,让别人看看你这张脸,看他们敢不敢说你不是?你是我二弟唯一的闺女啊,怎么能……”
如果她不是,那真正的阆九川又在哪?
阆九川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说到后面,眼眶都红了,连忙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这是能随便说的?”阆正平冷冷地道:“谁说没有先例就不能学道,那陆家子是玄族血脉吗,人家不也去了学艺?学道,不都是讲究道根缘法,谁说一定和血脉有关?那去当僧人道士的,难道都有血脉才能当?”
好吧,我无言以对,也不敢反驳。
阆九川摸了摸鼻子,忙转移话题:“您不要太担心,荣家那里我有计较的,宫家那边,我已经搭上了宫七,借他和宫家挡个雨,荣家不敢乱来的。”
乱来的,只会是她。
阆正平吸了一口气吐出,道:“总之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你是你爹唯一的姑娘。”
如果不是,那这事就大了,好好的孩子被调换了,得是为了什么大事。
阆九川心虚地点头:“那陆家……”
“这事你不用管,我不会放过他们的。”阆正平目露杀意,道:“做什么不好,你祖父都闭眼了,还要在他尸身上动手脚,这事就过不去。”
大不敬的事,绝不能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