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阳连忙低下头，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击。
他能感觉到吴哥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才骂骂咧咧地走开。
等脚步声远去，他悄悄瞥了眼旁边的工友，
发现对方已经换到了最远的工位，显然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流。
这时，许昭阳的电脑突然弹出一个加密对话框——
是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假装整理文件，用身体挡住屏幕。
对话框里只有一串数字：2046。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目标已确认，等待下一步指示"；。
许昭阳的心跳陡然加快，得尽快和王明接上头才好。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工区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您好，这里是疾控中心..."；、
"；您孙子撞人了需要赔偿..."；的诈骗话术。
许昭阳深吸一口气，拿起手边的电话簿。
他知道，每一个拨出的号码都会被后台监控，而接电话的"；客户"；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内应。
尽管如此，他还是装出一副生疏的样子，结结巴巴地念着诈骗话术："；您、您好...这里是疾控中心..."；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装傻的声音："；啊？疾控中心？我最近没做核酸啊..."；
许昭阳一边应付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围。
工区里此起彼伏地响起"；进账了！"；的欢呼声，完成指标的人陆续被带去吃午饭。
"；吴哥！进钱了！"；许昭阳突然提高音量，
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吴哥准备骂人的动作。
监控室里的人配合地点点头，表示确实有一笔钱入账。
"；哟，乡巴佬还挺有本事。"；
吴哥叼着烟，用橡胶棍戳了戳许昭阳的肩膀，
"；去吧，晚饭有没有得吃，看你下午的表现了。"；
饭堂里弥漫着一股馊味，许昭阳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王明。
他正低着头，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
许昭阳刚想靠近，就被打手拦住了："；就坐这吃！"；
他只好找了个位置坐下，打开饭盒——还算干净的米饭上躺着一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旁边是几根蔫黄的青菜。
相比之下，旁边工友的饭盒里只有两个发硬的馒头，表面已经出现了霉点。
"；为什么..."；许昭阳刚开口，就被打手瞪了回去："；没赚到钱还想吃好的？
你少管闲事！"；
就在这时，王明突然捂着肚子站起来，脸色惨白："；痛...…给我点手纸...…"；
打手骂骂咧咧地踹了他一脚："；事真多！"；随手扔了块黑乎乎的抹布给他。
许昭阳看着王明踉跄着走向厕所，默默计算着时间。
两分钟后，他也站了起来："；我...我也想去厕所..."；
"；五分钟！"；打手看了眼他上午的"；业绩"；，勉强同意了。
厕所里弥漫着刺鼻的氨水味，许昭阳刚推开门，就听见最里面的隔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他假装洗手，实际上在观察着每个隔间下方的缝隙——王明的球鞋正在最里面那间微微颤抖。
许昭阳他迅速撕下一截衣角，用随身携带的圆珠笔写下："；2046"；。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我是自己人"；。
就在他准备把衣角塞回去时，厕所门突然被推开，
吴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大山！你他妈在厕所里生孩子呢？"；
许昭阳的手指微微颤抖，衣角无声地滑落在地。
他迅速按下冲水键，水流声掩盖了衣角被冲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