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曹强磨蹭到了很晚才回家。
只是还未进家门，就被一楼客厅明亮的灯光给吓到止住了脚步。
不过他也明白这一遭怎么都逃不过去，犹豫徘徊良久，还推门回了家。
“吱呀——”
他家大门是农村最常见的铁门，因为年头已久，开门声音非常大，瞬间惊醒了客厅沙发上昏昏欲睡的人。
王桂芬眼睛还带着一丝没睡醒的迷蒙，看清楚来人后用力摇了摇头，拍拍自己脸颊让自己醒神。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略过角落的扫帚，不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开口的时候已经没了下午时候的激动生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厨房给你留了晚饭，饿了就自己去吃。”
见母亲神色尚算平静，曹强回身关好了大门，并用钥匙锁好。
轻声回答，“嗯，谢谢妈妈。”
声如蚊讷，怯懦的不像是个朝气蓬勃的青春期男孩子。
然后他浑身僵硬的往厨房方向挪动，军训走正步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局促。
来到厨房，熟练的掀起锅盖，在里面看到一碗已经完全冷掉了的菜饭。
他也不嫌弃饭冷掉了，直接拿起暖水瓶往里面注入开水，就这么在厨房里吃起来水泡饭。
“呼噜呼噜——”
王桂芬迟迟不见儿子出来，就自己走了过来，看看情况。
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儿子的吃饭声音。
吃的这么急，一看就是饿坏了，不由得心疼起来。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独生子，家里条件就算再一般，也从来没有饿着过孩子。
“吃这么急做什么？小心呛到。”
闻声，曹强的吃相立马斯文了许多，但实际看他扒拉饭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多少。
王桂芬指了指餐厅方向，关心的说，“光吃饭怎么能行？桌上给你留了菜，去餐桌上吃吧。”
说着她伸手欲拉曹强的手，只是曹强的速度更快，躲开了去，手上的饭汤由于惯性撒出去不少。
气氛凝固，王桂芬脸色冷凝，声音隐含怨怪，“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下午打了你？”
曹强不敢抬头看母亲，恋恋不舍的将吃了一半的饭放在灶台上，低声说，“没有，妈你想多了，我这就去拿拖把拖干净。”
只是王桂芬没有给他让路，他根本走不出去。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站十几秒，谁都不说话，也不挪动。
曹强先忍不住这种压抑的氛围，试探性的开口，“妈？能不能让一下，我出去拿个拖把。”
王桂芬看着始终不敢看自己的儿子，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不着急，下午不是去找你们老师了嘛，你先跟妈说说事情怎么样了？”
最终那半碗汤泡饭曹强还是没有吃完，他身上的伤痕又多了一些，还都在一撸袖子、裤管就能看见的部位。
*
“你们校领导在哪里，我就不信了，这个学校难道连一个说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周一一大早，王桂芬就带着儿子来到了学校，门卫也没有理由将一个穿着校服的孩子往外赶，就这么让他们混了进来。
然后就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王桂芬领着儿子站在老师办公室外的走廊，与齐柔为首的几名老师对峙着。
由于是早读期间，学生们大多都在教室读书，走廊并没有多少人路过。
不然还不知道又要传出些什么不好的传言。
“曹强妈妈，你儿子的事情证据确凿，你与其来学校闹事，不如回家好好教育好自己的儿子。”
齐柔并没有惯着王桂芬，昨天曹强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她也是有些不耐烦。
跟她关系比较不错的宋老师，秀眉紧蹙，“确定要我们去将校领导找来吗？你把事情闹大，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说的中肯，也没有偏帮齐柔，只是这话听在王桂芬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她跟拎小鸡崽一样将儿子往老师们面前拉了拉，然后胖胖的手就开始给他撸袖管、裤管。
声音洪亮，生怕引不来更多的老师似的，“你看看，我儿子昨天不过就是去求她帮忙跟学校说个情罢了，她把我儿子打成了这个模样。”
说着说着她还伸手假模假样的抹了把脸，“这件事情要是学校不给我个说法，我肯定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走廊光线充足，老师们能够很明显的看见曹强手上腿上的伤，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但大家也都不是小孩子，不会听信王桂芬的一面之词。
宋老师偏头轻声问齐柔，“齐老师，她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是问句，但她不相信齐柔会是做出殴打学生这种事情的人。
这么问不过就是给齐柔递个梯子，让她有个解释的机会。
王桂芬自己打出来的伤口，最清楚这件事情经不住细究，当即开始大哭，“诶呀，老师欺负人，打了学生还想不认账，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声音大到距离近的班级都开始有脑袋瓜子探头探脑的往外冒，读书声都被她盖下去不少。
身后老师走了出去，将不安分的学生吓了回去，“你们几个不好好早读，看什么呢？书都背下来？上课要是背不出来就给我等着。”
齐柔无法，出声制止王桂芬，“别哭了，孩子们看到影响不好。你要见校领导，我带你去。”
王桂芬闻言以为她这是怕了，也不哭了，小眼睛流露出一抹得意，“好，现在就走。”
齐柔让同事们先回去，并跟人换了早上的课程，才领着母子俩前去年级主任办公室。
这回她长了个心眼，把人请进办公室之后，才开始谈话。
“你就是校领导？我儿子被你们学校老师打了，你们得给我个说法。”
恶人先告状算是被她玩明白了，她认定齐柔拿不出证据证明那不是她打出来的，就可劲的瞎编，丝毫没有说谎的羞愧感。
齐柔见她已经十分自来熟的跟主任说上了，没有自讨没趣，再上前为他们做介绍。
主任早饭都还没有咽下去，就这么被三人围着，怪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