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殿左边是老君殿,规模自然比不上天道殿宏大,但在仙宫的设计中,这里才是皇帝接近臣子的地方。
仙宫以修道为主,天道殿是其中心,当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而老君殿则是专门让皇帝用来召集臣子议事的地方。
老君殿几乎是个小型的光明殿,奢华壮美,却依然带着道家仙境之气,群臣见到皇帝从天道殿出来之后,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往老君殿过去,随驾的京官以及河西道的大小官员,得到皇帝的旨意,纷纷向老君殿过去,便是那十几名参加入殿仪式的夷蛮酋长,竟然也蒙获皇帝旨意,往老君殿觐见。
老君殿也有一张大金椅,却不能与京城金銮宝殿的龙椅相提并论,普天之下,只能有一把金龙宝座,那也只能在光明殿中。
大金椅左右,竟然设了两张椅子,比不上大金椅气势,皇帝登上大金椅坐下,吩咐皇后和雪花娘娘一左一右坐下。
京官居左,河西官员居右,夷蛮酋长站在河西官员的最尾处,虽说这些酋长在夷蛮都是部落之尊,但是在秦人眼中,不过是些不通教化的野蛮人,皇帝能够特旨让他们入殿,已经是很给颜面。
“精忠候,仙宫之妙,出乎朕的预料,你功劳卓越,说吧,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皇帝坐在龙椅上,含笑问道。
冯元破立时出列,跪倒在地,“圣上,这是身为人臣应尽的本分,圣上能够不顾辛劳,从京城赶来为天道殿举行入殿仪式,已经是隆恩浩荡,微臣感激涕零,能够得睹天颜,已经是圣上给臣最好的赏赐……!”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坐在左首,仪容端庄,雪花娘娘显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大的场合,一双媚眼儿四处游动。
“朕奖罚分明,有功必奖。”皇帝抚须道:“仙宫如此浩大的工程,你没有向朝廷要一分银子,而且在短短不到三年,就修建成功,这样的功劳,朕不能不赏。”想了一些,道:“你如今还是个侯爵,这样吧,朕封你为……忠国公,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京官都是骇然,河西官员们却都是面显喜色。
帝国对于爵位的封赏,一直以来其实都算的上是吝啬,开国至今,真正的异姓国公,仅有安国公黄矩和义国公轩辕平章。
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对于帝国的建立,功不可没。
自此以后,立国二十多年来,便再无第三个异姓国公,所有人都以为,终皇帝这一生,也不会再有第三位异姓国公出现。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皇帝却是出人意料地赐封冯元破为忠国公,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冯元破感激道:“圣上,微臣功劳低微,是不敢受此爵位,还望圣上收回圣意。”
“既然知道是圣意,当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皇帝扫视群臣,缓缓道:“忠国公,虽说仙宫修成,你居功至伟,但是朕知道,凭你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修建如此浩大的工程,这河西的官员,当然也都有功劳在身,特别是河西道户部司和工部司的官员,出力不小吧?”
“启禀圣上,圣上之言,实在是明鉴,为了修建仙宫,各部司官员日以继夜,不辞辛劳,微臣和他们比起来,只是米粒之功而已。”冯元破大声道。
“这样吧,你拟一道折子上来,将有功之臣尽数报来,我……唔,朕会亲自过目,论功行赏。”
冯元破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才道:“臣遵旨。圣上,臣还有一事,请奏圣上!”
“讲!”
“仙宫已经落成,圣上也是亲见,其中灵气充溢,还望圣上在仙宫停留修道……!”
冯元破话声未落,门下省纳言周庭已经沉声道:“忠国公,圣上只怕不能在河西久留。如今国事繁重,圣上前来河西,本就是为了入殿仪式,仪式已经完成,自然不能继续在河西逗留……!”
皇帝不等周庭说完,已经抬手道:“周爱卿,朕倒是准备在这里多留些时日。”
“圣上……!”周庭出列,正要劝说,皇帝已经道:“仙宫灵气充盈,朕只差一步,就要修入元婴,自此便可长生不老。京城血气太重,灵气也远不及这里,朕准备在这仙宫暂作修炼,等到突破元婴期,再行返京。至若京中国事,自有太子和大学士等人操持……!”
京官们不少都是微微变色。
吏部尚书林元芳眼珠子一转,却已经出列跪倒:“圣上英明。臣今日随驾来到这仙宫,也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气息清鲜,臣愚钝,也不知道这是否是灵气所致,但是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浑身通泰。圣上修道,乃是大事,若是这里灵气充盈,有助于圣上修道,臣愿意在旁端茶倒水,伺候圣上!”
户部尚书马宏也急忙出列,“圣上睿智,刚才臣有询问,据说这里乃是绝佳福地,臣也愿意伺候在圣上左右。”
这两人出列,其他京官互相瞧了瞧,当即又有不少人出列,都说皇帝英明,这里是洞天福地,修道圣址,愿意伺候在旁,有些官员心里其实并不乐意,这北疆的气候,比之地处南方的洛安京城,相去甚远,远远不如,最为紧要的是,这些人的家眷都没有跟随而来,许多人的家眷都留在京城,皇帝说要留下修道冲进元婴期,谁也不知道这需要多久,若是三两个月甚至是小半年,那倒是忍一忍就过去,可是如果三五年都没有进入元婴期,难道就都要留在这里三五年?
可是大家更知道,皇帝痴迷于修道,在修道之上,任何人只要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同见解,皇帝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几年前朝中无数官员就因为修道炼丹之事人头落地,时间并不久远,血淋淋的事实依然印记在许多人的脑海中,此时若是提出反对意见,想必皇帝也不会介意再砍下几颗脑袋来。
一时之间,一大群官员纷纷出列,表示愿意伺候在皇帝身边,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感觉事情大大不妥,如果皇帝直接说出,留在这里一年半载,具体明确,那倒好说,可是皇帝的话十分的模糊,这让一些老成持重的官员心里还是不敢太过应付。
皇帝本就应该坐镇京城,如果在京城修道,谁也不敢去管,可是如今修道要修到边疆来,丢下京城不管,皇帝和朝廷重臣都不在帝国的心脏,而且是在这种天下动荡的非常之时,这就实在是有些胡来了,在天下纷乱之际,丢下京城前来河西支持所谓的入殿仪式,就有许多官员感觉不妥,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天道殿也是关联到修道事宜,可是来到河西,却不准备返回,这就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礼部尚书薛怀安微皱眉头,看着一大半臣子已经出列,犹豫了一下,还没有出列的不过稀稀落落十几名官员,几大部堂,也只有自己还没有走出去,他与薛夫人感情极好,若是当真不得返回京城,自然是十分为难。
只是他为官本就谨慎,心里虽然异常为难,可是却也不敢强作出头鸟站出去。
“圣上,臣有本要奏!”周庭显然也是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上前跪倒在地。
四下里的声音顿时沉寂下来,都瞧着周庭。
“哦,周爱卿,你有何事要奏?”皇帝身体微微前倾,“莫非觉得朕不该留下?”
“臣不敢。”周庭忙道:“圣上修道,也是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圣上本就是天上神仙降世,修归大道,列入仙班,自然是普天黎民企盼之事。”顿了顿,才肃然道:“只是如今东南的战事悬而未决,河北青天王的乱民已经进入了福海道境内,川中也是战火激烈,国事诸多,微臣……微臣恳请圣上下旨,令六部堂管返回京城,处理政事……!”
此言一出,许多京官心中一阵欢喜。
京城歌舞升平,气候宜人,谁也不愿意留在这凌冽苦寒之地。
而且众官心里很清楚,这河西道是冯元破的地盘,河西官员,各司其职,京官在京城,才会手掌权势,离开了京城自己的衙门,留在河西,就等若一群无所事事吃干饭的,如果皇帝留在这里修道,群臣返回京城,那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周爱卿,你的意思是说,让朕的臣子都会到京城……!”皇帝冷冷看着周庭,“莫非你周纳言不想留在朕的身边侍候?”
“臣不敢……!”周庭脸色立变,额头冷汗冒出。
冯元破终于道:“圣上,周纳言也是为国谋事,臣相信他心里一定是愿意留在圣上身边的。能在圣上身边,那是修了十世的福气……!”顿了顿,皱起眉头,肃然道:“只是周纳言所言,不无道理,东南有雷孤衡大将军,天门道被剿灭,只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河北青天王妖言惑众,蛊惑民心,如今已经有十几万乌合之众,乱了河北,如今已经进入福海,河北与河西一河之隔,河北贼势日盛,与仙宫不过数百里之遥,臣以为,这河北贼寇,该当早日铲平!”
“河北之患,朕自然是要根除。”皇帝看着冯元破,问道:“韩三通连战连败,无能至极,忠国公,对于铲平河北贼寇,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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