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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大楼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坍塌,火光冲天而起。

热浪扑面而来,管虎的皮肤被灼得生疼。

\"所有证据都没了。\"头盔男满意地收起遥控器,\"除了你。\"

管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死死盯着远去的救护车和那个充满粪臭味的车子。

他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头盔男一愣,之后竟然也跟着“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上车吧,再不走,怕是真得去局子里过下半生了!”

头盔男一把拽住还在大笑的管虎,将他粗暴地推进了最后一辆小货车的车厢里。

车门\"砰\"地关上,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货车在渐渐逼近的警笛声中,猛地冲出了后院,只留下一点点尾气。

管虎的脸贴在车窗上,眼睁睁看着警车越来越远。

大笑着的管虎,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捂着脸颊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同样颤抖着的,还有他的身体。

渐渐的一阵压抑的哭声传出,指缝里滴落的泪珠,一会儿比一会儿多。

\"别看了,向前看吧,前面才是你的归途。\"

头盔男的声音突兀出现在管虎耳边,他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差点就要将耳朵里那颗耳机掏出来看看,但转念一想,不对,声音不是从耳机里出来的。

抬头一看,原来头顶上的棚子上,竟然还装着一个音响。

实在没心情搭理这个机器,他没有做声,脑子里也乱的很。

车子在颠簸中停下时,管虎已经分不清昼夜。

车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刺目的阳光让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虎子,辛苦了。\"

王大年的声音带着虚假的关切。

管虎睁开眼,看见那张堆满横肉的脸正对着自己笑,金链子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轮椅被推着碾过碎石路,管虎这才看清眼前是个仿古四合院。

朱漆大门上挂着\"慈安堂\"的牌匾,两侧却站着四个穿黑西装的打手。

\"这儿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王大年拍拍他的肩,\"这两天的表现很不错,上头竟然也知道了你这个人,还特意安顿我,要好好照顾你,呵呵呵,不过……听老哥一句劝,干咱这一行,心不能软,今天你有点失控了,这可不好哦!\"

穿过影壁时,管虎闻到了熟悉的福尔马林味。

西厢房门口晾着几件小号病号服,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一群吊死的孩子。

当晚王大年设宴。

酒过三巡,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举杯:\"虎爷,以后这些小猪仔就交给您看管了,小弟姓黄,单名一个鹏字,以后就跟着虎爷混了,还望虎爷多多提携。\"

管虎盯着杯中晃动的红酒,突然想起林小雨脑后渗出的血。

\"嗯,干了!\"

他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咽下的是血腥味。

三年后的雨夜,管虎在账本上写下第87个名字时,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LcG\"三个字母让他手指一颤,钢笔尖戳破了纸张。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足足十分钟,最终按下拒接键,顺手将手机扔进了养着食人鱼的鱼缸。

\"虎爷!\"

一个小弟慌慌张张冲进来,\"三号冷库的备用心脏被条子盯上了!\"

管虎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慌什么?让老六把他上幼儿园的儿子照片发过去。\"

镜片上沾着不知什么时候溅到的血渍,怎么擦都有一块淡淡的红。

直到今天,他见到了沈兰,又见到了自己思念了二十年的女儿,本来应该温馨的父女相认的,最终却是在女儿的质骂声中度过。

管虎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

这些年吃下的山珍海味混着胆汁吐在皎洁月光下的泥土地上,他看见每一块污渍里都浮着一张小脸——林小雨的、那些冷库里孩子的、还有女儿挂着泪珠、一脸冰冷的脸。

管虎摸着挂在脖子上的小玻璃瓶。里面泡着一颗米粒大的心脏标本,这是那年王大年送他的\"升职礼\"。

而从那天开始,他有了和传说中的“金爷”单线联系的权利,他也从“虎哥”变成了“虎爷”!

月光透过瓶身,在他掌心投下一块跳动的阴影。

“李成功,你个骗子,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就那么一死,一了百了多痛快!现在你要我怎么办?三年了,你毁了我的一生,偏在这个时候你又出现了。

三年了啊,李成功,你就当我死了,我也就当你死了罢!”

食人鱼的鱼缸里,那部手机静静地闪烁了几下,然后陷入了永久的静默。

“成功,没想到你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过既然得到了‘金爷’的信任,那就离我们收网的日子不远了!”

一个海岛边,波涛汹涌,海水拍击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银发老人坐在一块礁石上,他的对面是一个独眼独腿的男人。

那个男人脸上有两处刀疤,一处已经只剩一个浅浅的印记,而另一道,看起来却有点渗人。

是从眉心处斜着向下,路过左眼,直到左侧脸颊处,所以他失去了那只眼睛。

“老首长,我以为那天遇到‘金爷’就是我这辈子能活着的最后一天了,可实在是造化弄人啊,没想到我苦苦追查了十年的‘金爷’会是他!”

李成功坐在老人的对面,一只手不断揉搓着那只断肢的截面。

“成功,我会如实上报,一定给你请功!”

老人看着伤残如此严重的李成功,一阵心疼,他是自己一辈子的骄傲,从部队一直到转业工作,他一直是自己最得力的干将。

那年也是自己把他安排到那么一个离家远又危险的地方,虽说是给他升了职,但最后他才知道,他破坏了这小子的姻缘。

李成功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苦涩,他低头看着自己残缺的腿,声音沙哑:\"老首长,功不功的……不重要了。\"

海风卷起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溅起的水珠落在他脸上,像极了那年雨夜的血水。

\"我现在只想知道,管虎……他还能回头吗?\"

老首长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眉眼间依稀能看出管虎的影子。

\"还记得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