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简直不可置信,旭儿危在旦夕,婆母不想着给孩子治病,反而一心惦记着自己藏着的那两个钱。
那个钱是她向来讨厌的弟弟代爹爹给她的,她心里难受,无论如何艰难,从未动过那份银票。
爹爹向来清贫,她不知道爹爹究竟是存着如何复杂的心情给她存了一份银票的,她因自己的婚事与爹闹得很不愉快。
婚后很少回娘家,她甚至没见爹爹的最后一面……
她用力挣脱了崔氏。
“娘,你在做什么,先让我去找大夫救旭儿。”
“这个庸医说了旭儿没救了,你还追什么追。”
霍氏脸色大变,眼睛通红,狰狞的表情像是崔氏只要说个不救,她便要上去拼命。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不救了?”
眼见着娘和媳妇要打起来,姜锦华赶紧上去打着圆场。
“娘没说不救,娘平时对旭儿最是疼爱,怎么可能不去救旭儿。只是这里穷乡僻壤的,想必大夫的医术不良,咱们明日就到了县城,那里的大夫一定比小小的村医强。”
霍氏这才冷静下来。
姜锦华说得没错,崔氏平时确实是对两个孩子不错,尤其是对旭儿,更是疼爱有加。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对旭儿的疼爱反而让他落到这种境地。
都是她太过溺爱才导致如此结果,想到这里,霍氏心里又后悔又心疼。
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摸着姜旭发热的额头,惊叫一声,看向姜锦华。
“你摸摸旭儿的头,是不是更烫了?”
姜锦华伸手摸了一下,确实是比刚刚还要烫,甚至他上手的时候还被烫得瑟缩了一下。
“娘,娘,旭儿真的更烫了。”
崔氏也上手摸了一下,心里发慌,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你们就自己吓自己吧,村里的大夫能懂什么,去县里找个好些的大夫,一定没事的。”
“可旭儿都烧成这样了,隔壁李侍郎家小儿子不就是因为发高热变成傻子了吗?”
姜锦华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的三个孩子虽然从小到大也会偶感风寒,可这种程度的发热从未见过。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你去找块冰一些地细布给旭儿敷在额头上降温。”崔氏吩咐道。
霍氏拒绝,她不懂医术,但她能听懂人话。
“不行,我记得前些时日姜舒语发热,洛晚卿不让用凉布,而是要用热布。”
“洛晚卿洛晚卿,你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崔氏见不得儿媳妇句句不离洛晚卿,好像她们二房离了四房就活不了似的。
霍氏觉得疲惫不已。
“旭儿的事不能怄气,我们与他们之间的矛盾其实并非不可调节。我们不是梅家那些人,真正与四房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所以别再如此针锋相对了好吗?洛晚卿是大夫,不管她的医术是否高明,都比我们强。”
“你究竟在说什么鬼话,就算是她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医术,也只有十六七年,你觉得她懂什么。再说了,如果他们真的顾及骨肉亲情,为何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会独独落下我们?”
对于婆母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霍氏嫁过来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了许多次。
过去在国公府时,婆母还会巧妙地遮掩,不熟悉的人都会被她的佛口蛇心道貌岸然迷惑。
自从流放后,婆母的天性似乎被释放了出来,准确来说应该是她认为在四叔他们面前她不需要委屈自己,更不需要装模作样了。
可如今日这样,不顾旁人的死活,而且还是一直以来最疼爱的孙子,还是那副自私的嘴脸,就让她无法接受。
霍氏只觉得眼前的老太婆实在是惹人厌烦且面目可憎。
她没再与其理论,反正也论不清楚,何必白费口舌呢。
霍氏默不作声地去脸盆前倒了些热水,再用细布沾湿,拧干水想要擦拭姜旭的颈窝处,试图给其降温。
谁知道崔氏一把将细布抢了过去。
“你做什么,降温不用凉水用热水,我看你是疯了。”
霍氏皱眉,“前几日我听到四婶问过洛晚卿这个问题,我听说用热的细布擦拭身体有助于降温,不止是敷额头,还可以擦拭腋下,颈部等处,甚至还可以让旭儿泡温水浴。”
崔氏觉得儿媳妇真的疯了,“你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怎么能说出这种无脑的话,给发热的孩子泡温水浴,你是想要害死旭儿吗?”
“我怎么可能想要害自己的儿子,只是那种方法有用,我才会相信,姜舒语不是当初也发热了几日,后来不是退烧了吗?”
“那只是凑巧而已,刚好烧了三天便退了,你自己想想每次旭儿他们发热不是三天就好了吗?”
霍氏想了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从小到大发热还真的大多就是只有三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看向了姜锦华。
“听娘的吧,她吃的盐比咱们喝的水都多。”
霍氏无奈,只能点头,“那就先用凉的细布敷下额头吧。”
有用没用先试试,先退了热再说其他的。
刚好刚才的那块热的细布也凉了下来。
崔氏便将其放在了姜旭的额头上。
开始并没什么反应,后来霍氏才发现了孩子的不对劲。
“你们看,旭儿是不是在抖?”
姜锦华仔细一看,还真是,开始微微颤抖,到最后连牙齿都在打着颤。
“这是冷的颤抖吧,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冷成这样了。”
姜锦华不确定地开口。
这,这是为何。
霍氏赶紧将湿毛巾拿开。
“或许是布太凉了,把人冻得颤抖。”
其实霍氏说这话也并非针对谁,只是看着儿子冻得缩成一团,才下意识说出了此言,但听在崔氏耳中便成了埋怨。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说我这个做祖母的想要害旭儿。”
霍氏已经无力与任何人争吵,她只想要儿子好起来。
她无视崔氏想要杀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儿子身旁,坐在床边,将小小的人儿抱了起来,裹上被子。
摸到儿子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她心急如焚,用力给孩子揉搓,却收效甚微,甚至她刚刚觉得一只手已经被她搓得稍微有了一些热度后,另一只手却还是冰凉的。
她急得要哭了,冲着姜锦华吼道:“你究竟在磨蹭什么,和我一起将孩子的手搓热啊。”
姜锦华被吼得有些发愣,他从未见过他这个向来端庄的夫人会如此歇斯底里,手忙脚乱地想要按照霍氏的吩咐做事。
谁知,此时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