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
沈清竹关上房门,确认房内没有任何异常后,才将小蛇拿了出来。
他对它一直照料的很用心,甚至自斋戒所回来之后还仔细数过它身上仅存的黑鳞数量。
此时灯光下的小蛇浑身金光闪闪,乍一看似乎和白天没什么变化,但他细心地发现它身上的黑鳞又少了一块。
它最近没有额外“加餐”,按理说仅一天的时间内,是不会有如此变化的。
但沈清竹隐约可以猜到一些原因,因为他自己也感同身受。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转变。
白天最开始向祭坛输入精神力的时候,身体内的精神力是正常流失的。
但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从祭坛反哺回来的一股强大的能量!那股能量没花多久时间便填满了原本有些匮乏的精神海,甚至在之后有隐隐溢出来的迹象。
那种充盈之感并非如水般柔和,而是有些强横地主动扩张他的精神承载力,让他险些失控。
他当时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第九席,却见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异常。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开始出现一种精神力耗损带来的苍白。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沈青竹看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
直到现在他仍然能够感受到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在灌入到自己的身体,但强度要比待在祭坛旁时少了许多。
他决定等到明天再验证心中的某个猜测。
现在他们所有人被分成了3组,日以继夜地向祭坛注入精神力。
他和第九席一组,第七席和第十二席一组,第三席和一直未曾出现的第一席一组。
想到第七席,他总觉得她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翌日清晨。
沈青竹走入地下室。他来的比较早,此时还没到交接的时间,因此第九席还没有到。
听到他的动静,正在输入精神力的两人回过头。
只见第十二席经过一晚不间断地输入精神力,此时面色憔悴无比。
而第七席不知道是不是脸上盖了太厚的粉底,看不出有什么变化,鲜红的嘴唇仍然异常夺目。
第十二席看到沈青竹,冷嗤了一声。在他看来,沈青竹这个第十席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他比自己更早加入古神教会,现在自己才应该是第十席。
他看着沈青竹刻意伪装成有些憔悴的脸色,轻蔑道:“第十席,短短一日精神力的消耗就让你如此憔悴,接下来的几个月,你该不会顶不住吧?”
“不劳你费心。”沈青竹淡淡道。
“哼,我不过是担心你耽误了呓语大人的计划......不过,”他话锋一转,不怀好意道:“你的这条蛇想必也有些境界,不如就拿来杀了将它的精神力灌入祭坛吧。”
早就听闻第十席对这条小蛇宝贝的很,正好可以借此欣赏一下他痛苦不舍的表情。
第十二席顺道还补充了一句:“一切都是为了呓语大人,你应该不会不愿意吧。”
他对着面色阴沉下来的沈青竹扬起一个挑衅的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一声不响的第七席将目光投向了他。
“你......”第十二席想要讽刺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感觉胸口一凉。
他看着对面同样面露震惊的沈青竹,然后怔怔地低下头。
只见一只手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胸膛,那只手保养得宜,上面涂着比心脏更加鲜艳的血红色指甲油。
此时他的心脏被那五只手指紧紧地捏着,连带出的红蓝色血管还在心脏的跳动下向全身传输着血液。
“为......为什么?”他转过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第七席。
第七席勾起一个笑,缓缓张开嘴。
就在第十二席和沈青竹都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她一伸头迅猛地一口咬向了第十二席的脖颈!
与此同时,她握着心脏的手紧紧地一捏,汹涌的血液从心脏中涌出,部分撒落在地上,部分顺着与身体连接着的血管涌向第十二席的身躯——特别是脖子。
第七席开始大口吞咽起鲜血来。
此时的场景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像一个饥渴的人将吸管插入纸盒牛奶后,用力挤压外壳来让更多的牛奶顺着吸力进入吸管,不用过多吮吸,却事半功倍。
沈青竹的拇指与中指合拢,指节上的戒指有隐隐的火星闪动。他警惕地看着对面荒唐的一幕,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第七席很快结束了进食。
她从倒在她怀里已经没有动静的第十二席脖颈间抬起头,舔了舔鲜红的唇角,将第十二席丢在了地上。
她朝着沈青竹的方向微微躬身。
“你这是......”沈青竹皱眉,他不明白第七席这是什么意思。
但突然,他余光瞥见了立在肩头的小蛇。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红色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
沈青竹如有所悟。
他转头看向祭坛。
那上面由黑色线条组成的某种古老阵法此时在他的眼中仿佛有了生命般开始缓缓蠕动,变换间露出了祭坛表面比昨天更多的裂纹。
果然如此。
昨天他走的时候,特地留意了祭坛上的裂痕,和今天对比起来,昨天在黑色线条处的几处分明是平坦且完整的。
这个阵法有问题。它们在吸收信徒精神力的同时,在反向吸收祭坛的力量!
在第七席今天动手之前,他只是猜测是自己和小蛇的某种共同体质特性,让他们可以吸收阵法中的力量。毕竟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当时在津南山就已经化为焦炭了,是小蛇救了他,所以身体的变化一定和小蛇有关。
但现在第七席的举动让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一切......是她的手笔。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见第七席直起了身,重新恢复了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她身边躺在地上的第十二席胸口的大洞不知何时已经闭合,正僵硬地站起身,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大衣盖住了衬衫上的鲜血和大洞,低头跟在了第七席身后。
此时他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快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目不斜视地与第七席和第十二席擦肩而过。
第九席走到他身边站定,低声问:“没吵架吧?”
沈青竹摇头,回头了眼第七席和第十二席的背影,只见这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原本四肢有些僵硬的第十二席走路的姿势已与常人无异。
他又看了一眼肩膀上已经盘成一团闭上眼的小蛇,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