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雪林
历经整整两天的不懈努力,六边形手工编织收纳筐终于完成了。
陆逸的脑子也可算松了口气,却没成想这件事情弄完了,下一个活紧接着安排上了。
也就是双面胶没到,不然现在的陆逸就坐在书桌前做永生花了。
生活一下子空闲下来,陆逸多少还有些不适应了。
陆逸脑子里的记忆全是糟心事,这让他根本不能停止不动,必须时时刻刻给自己找点活干,好让脑子没空回忆过去,更彻底打断别人对自己的洗脑奴役。
他蹦蹦跳跳的跑去阳台看看花,浇浇水。
清澈的水流从喷壶中细密地喷洒而出,如同温柔的细雨,洒落在每一片花瓣和叶子上。
比起娇弱阴险的人,花的农药抵抗力明显强太多了。
多菌灵非常好使,除了人体受不了没别的毛病。
阳台的花儿没有白粉菌干扰,长势更加生机勃勃,好多个枝条长出嫩叶,四叶草更是爆盆好几个。
除了纸花能做扩香棒装饰,鲜花晒干了也可以,比如新买的大马士革玫瑰,除了吃还可以做香水。
永夜帝国历经长达五年的群狼环伺,军阀乱战,最终以三皇子继承皇位落下帷幕。
当陆逸打开大众日报看到老虫皇黑白照片的时候,心里多少感到几分唏嘘。
此举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雌虫峰顶帝王宝座,永夜帝国上亿万年的历史里,奕是头一份。
不仅如此,他的雄主和雄父一夜之间通通因病而亡,他的好运气,真是让人不服不行。
陆逸合上报纸,忍不住感叹:“君权神授,天意呵。”
陆逸放下手里的报纸,比起奕的春风得意,他可就要倒霉多了。
不过这也正常,从小到大他的好运永远都是自己拼命争取来了,自然和一路顺畅躺进坟墓里的胡乐比不了。
堇穿着厚重羽绒服,站在了大门口。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破天荒的举动——抬手拦住了陆逸。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过了好久堇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新帝即位,前虫皇和十夜公爵的丧礼肯定会按照最高规格去办。
你不应该偷走十夜公爵的尸体,我知道你恨极了胡乐,但是,现在不合适。”
陆逸听了堇的话,先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可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在脸上完全绽放,就突然僵住了,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瞬间消散。活到这把年纪他能说什么,早就无话可说,连笑都笑不出来,心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苦涩了。
他多想活了两百多岁的自己能像堇说的那样爱恨分明,敢爱敢恨,孩子气一样的想做什么做什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让干什么就毫不怀疑的去做,天真以为人不会口不对心,说到就肯定会做到。
可惜,他不能,也不想傻呵得那么做,天天听人大谈特谈爱爱爱,摸来摸去感情牌,早已看够够的,心累到连反驳的想法都没了。
毕竟费心费力提出反驳等于想让对方好,打心底默认对方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人,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敌我分明,哪有什么中间派,只不过是还未浮出水面的暗棋罢了。
陆逸直接抬眼看向堇,他的眼神中带着审视和疏离,然而,仅仅过了一瞬,他便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只见他二话没说挥手就甩开堇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动作干脆而决绝,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外走去。
陆逸心里比谁都明白,成人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总爱给人当爹玩劝说,谁欠谁的呀,都是利益关系和投资项目,有什么好多说的,一个个老大不小了,谁还是个孩子。
陆逸裹紧棉袄,顶着外面的寒霜暴雪走了出去,脸上不屑一笑,心想:“总把人当小孩哄着玩,玩炼铜啊变态,你们也太真心对我好了吧,我呵呵你全家,臭不要脸,还给你好脸子看,
我呸都嫌膈应,肮脏恶臭的阴沟老鼠,天知道会有多少有害细菌,咱还是有多远躲多远为妙,反正也捞不着好处,反而被别人拿去扯大旗,当挡箭牌耍着玩。
谁叫一切罪行套上爱的洗白粉,泥鳅都能变金龙了。所有的不合理和不怀好意披上真爱两个字,猥琐都能说成恋爱脑,凡事用情的一字诀那么一掩盖,机关算尽全能一抹就遮,还牢牢扒在脸上,比粉底液的遮瑕能力还要哇塞嘞去。
真是无语给无语他妈开门,无语到家了。
现实世界哪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情爱爱,也就文人墨客的幻想里总爱出现点自我定义,现实不存在的东西,实际上现实都不比不上照片的色彩饱和度,惨白惨白,灰秃秃的,哪有做梦异想天开那么美,也就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说着玩还行,哪能当真了。
真要当真了,把道德制高点之下的工具人都一刀寄了,真来事了,哪还能有现成工具用,还愿的韭菜根都被除了,韭菜叶自然也是没得了。
杀鸡取卵,真要是把肥羊弄到断子绝孙的地步,狼难道就能独善其身永垂不朽吗?不也得跟着灭绝,也算是一报回一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活该呀。
但是肥羊能傻到把自己卖了,还要上赶得替人数钱的地步,除了怨自己还能怪谁。掏心掏肺的付出咱也不能说他傻,只能说贪。
既然贪,那还有啥好说的了。
自作孽不可活,理财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都是成年人装什么呀,谁不知道人比虫子都不如,身体素质都弱成狗了,不靠阴损出圈早就断子绝孙了。
既然如此还虚伪的贴啥金,装哪门子救世主和英雄,好像自己多厉害似的,真是越没啥越想要啥,还偏偏不说,全身上下那都软,就嘴硬。
明人不打暗语,大人也不和畜牲说人话,是个人都知道吧。”
白雪皑皑的大山一条路都没有,陆逸来时的路转眼间就被雪花覆盖住消失了。
他义无反顾奔向注定要走的道路,不问前路就图利益,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哪来的什么先苦后甜,更何谈什么忍一时屈辱,日后风光耀祖,大杀四方。
陆逸眯着眼睛顺心往有利于自己生存的方向走,这件事远比表面看上去复杂得多,自己绝不能按照堇说的去做。
虽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心里头也满是无奈和苦涩,可陆逸有自己的想法,有自我逻辑和清醒的大脑,没心没肺的活着,根本不管感情的洗脑语录,万事都没一碗饭重要,虚无缥缈的爱情,友情,亲情,尊严,自轻自贱还是体面,荣耀,全都没有自己好受重要。
随心而为,管他的千秋万代,星辰大海!
忠于自我,去他的诗和远方,满口跑火车!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活好了才能明天,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劲,才能把自己喝进去的毒鸡汤,自己踩过的陷阱,面带微笑的灌进敌人嘴里,套住敌人脖子,让他害人终害己,活成现世报。
陆逸很快就快走到地方了,而真相也如同这条无人区的路距离他越来越近,在这本无路的雪地上闪过一条路的痕迹,出现一个活人的身影。
他心里倒是骂爽了,而被个人利益惹起的怒火也在窒息般压抑的沉默中哑火,估计它也没想到陆逸这货会狗到这地步,
欺软怕硬分人分时间和场合的炸毛,而大部分时间都是连毛都不敢支棱一下,感性对他而已就是浮云,能把人活成冰冷无心的计算器,也确实是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就像热带雨林的响盒子树,这是得受多大刺激能变成这副德行,可别说了,说多了可不都是泪。
听人劝吃饱饭,傻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哪个星球不比陆逸岁数大,世界远没有弱者想象的那么简单,路上的豺狼虎豹多些了。
家里人都被磨砺成球了,外人就更别指望有良心了。
可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愤怒就睡觉,沉默就哑火了。家里人都被磨砺成球了,外人更别指望有良心了。
熬过寒冬终来夏,春去秋来也不过如此,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于是,当事情真要自己迎头面对了,陆逸秒怂,他心里怨恨老鼠,自己却比鼠还鼠,臭不要脸得如同变态,估计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了解人吧。
毕竟,他就是人,大家都是人,都生活在一个鱼缸里谁还不知道谁,有些事,不过早晚而已。
陆逸可不想撞墙,恶劣卑鄙如他,万事都没自身利益重要,他当即停下脚步回头看堇跟上没有。
“堇不会真不管我了吧?难不成他被妖帝洗脑也跟着吹捧雌雌恋,以雌为准那一套玩意,要不要这样,他不想要我的尾勾和后代了吗?还是他皮子紧了欠抽了。”陆逸往回走了几步,心里越发没底起来就开始抱怨近几年流行的情感文化,
还有被无数雌虫以爱为名推崇至极的雌雄平等,甚至今年越演越烈成了以雌为尊,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追捧雌虫,以前都只有雄虫才是钻石老王五好嘛。
人了?
陆逸半天瞅不见堇的身影,当即心里就毛了。
他当初走的多有志气,往回走的时候就有多怂包,探头探脑偷感十足得找回去的路,不一会就冻的大鼻拉瞎,路都找不到了。
这让他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当即面子里子喂狗了,双手哆嗦得打电话摇人,连打十个,堇才接听电话,这一次就换成堇爱搭不惜理,陆逸痛哭流涕了。
真是硬气不过三分钟,狗头保命第一位。
陆逸也不管别人咋想,想哭就哭嗷嗷叫了出来,心里那叫一个苦,嚎得整个树林的雪都簌簌得往下掉。
他一边紧紧握住智能手环检讨发誓,一边心里痛骂全世界,怨天怨地怨父母,把自己生的如此脆弱不堪,非得带自己来如此残酷冰凉的世界。
不得不佩服陆逸这家伙,吃香喝辣的时候想不到父母亲友,一遭罪要命了分秒必争得问候起父母来了。
狗,真是太狗了,陆逸也算是把狗演绎得出神入化,淋漓尽致得再攀高峰了。
也不是狗知不知道这事,反正陆逸一顿自我开脱加口不对心,堪比越王勾践般的忍辱负重终究达成所愿,虽然不利于天纵英才生存,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那么大的人。
总不能因为谁厉害了,就让不厉害的人麻溜去死,卸磨杀驴也不太这么玩的,老大也不是啥好鸟,既然阳得硬碰不值个,那就来阴的,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六子自打出生就活在阴影里,这都不放过他,还天天被人惦记身上的肉,那这把就让大家伙一起共沉沦。
让他们得瑟,翻身就忘本,还想着斩草就除根,高举存自己,灭非己的圣贤书到处搞批判,那就别怪乐极生悲来得快了。
一直被人压上一头,终日活在阴影的透明鸟,真要比阴损谁能比得过弱者呵,痛苦如影随形,分享不幸那就是家常便饭好嘛。
谁叫小六子生来就体弱多病,先天buff就让他啥也不干都掉血,自然和活蹦乱跳的哥哥们不一样,生存方式更是不一样了。
报应,存在既合理,合理皆经历,不过早晚而已。
真要追究到底,谁又能说自己永远都是老大,小六子又总是吃饭抢不到槽,永远都在排在后面打狼,鸟妈永远都偏心更有发展前途,投资大的老大。
人心尚且善变,宇宙都充满不确定性了,更何况红隼了。
陆逸一通声色俱备的卖惨飙泪得到了救援,没成枝头挂了的干巴菊。
什么宁抱枝头,去他的吧。
比起远处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利益,还不如先抓住眼前的好处,不然谁知道这是不是丢西瓜捡芝麻呀。
如果世界是天堂般无忧无虑可以勇于尝试未知事物,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不是,它啥样想必不用说,各位都知道了。
陆逸紧紧抓住堇的手往回家的路走,就像握着自己活命的机会,舍弃一切换来的活着让他未语泪先流,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冻的还是饿的,反正整个人难受的要命,心脏拧巴着却又除了妥协以外别无活路。
活着本非易事,在这场吃与被吃的终极逃亡赛,谁又甘心被吃,谁又能不吃掉了。
就让雪花下的更大些吧,把不配合表演的眼睛冻住憋回去,梦阱也编织得更美丽些吧,不然一向听人劝的蜘蛛小老弟还怎么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