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后,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叶瑾宁,竟然就要订婚了么……”
身为幽兰会的少主,江序向来都是众星捧月、呼风唤雨般的存在。
何时曾遭受过这般被人无视的委屈?
可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初次见面就让他心绪难平的女子。
他竟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既然喜欢,那不如就去争取一番?”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江序便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以他的身份地位,何须去争抢什么?
倒不如换一种更为巧妙的方式——勾引!
想到此处,江序再次抬眸朝着叶瑾宁离去的方向望去。
那个身着红色衣裙的倩影早已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静静地坐在那张木质长椅上,
久久未动,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某种思绪当中。
…………
“宁宁,你真的喜欢他?”
顾淮辞脸色不好地说。
“阿辞,江会长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你该不会以为我忘了吧?”
叶瑾宁嘲讽地笑笑。
“江萍当初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放了时鸢姐姐。”
“可是他是怎么说的?”
叶瑾宁提到江萍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底部。
像是被一阵阴霾掠过一般,快速地滑过了好几道明显的厌恶之色。
但与此同时,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怀念之情。
人的情感,总是复杂地。
从来没有纯粹的善,也没有纯粹的恶。
没有纯粹的喜欢,也没有纯粹的讨厌。
她那张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的小脸,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落入了顾淮辞深邃的眼底之中。
此刻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惹人怜爱,又是那般的悲惨凄凉。
遥想当年,那时的叶瑾宁年纪尚小,不过才仅仅只有十五岁而已啊......
“阿辞,我一定要替时鸢姐姐报仇雪恨,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当叶瑾宁口中吐出“宫时鸢”这三个字的时候,
她的眼底瞬间闪过了几道阴森狠厉的光芒,仿佛有一团黑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她那美丽的眼眶中滚落而下。
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不停地砸向地面。
“时鸢姐姐,她本来完全是有可能活下来的呀......”
叶瑾宁喃喃自语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不甘。
而一旁静静聆听着的顾淮辞心里很清楚。
对于江萍这个人,他其实并没有任何资格或者立场去做出评价。
毕竟,众所周知,江萍一直以来都是一位备受赞誉的优秀教师。
他所教导出的学生遍布各地,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桃李满天下。
而且,对待每一个学子,她向来都是以严厉着称的。
回想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确实是由于叶瑾宁患上了严重的重度抑郁症。
长时间过度沉迷于过往的回忆当中,从而对宫时鸢产生了极度的依赖情感。
甚至到了连顾淮辞本人她都不再理睬的程度。
这让当时的顾淮辞心中着实有些不是滋味,竟然还为此吃起醋来!
说到底,这件事情双方其实都存在一定的过错。
一方面,叶瑾宁不应该因为过度沉溺其中而变得“玩物丧志”;
另一方面,江萍或许也不应该在处理问题的时候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
以至于最终酿成了宫时鸢死亡这样无法挽回的悲剧结局。
面对此刻的叶瑾宁,顾淮辞没有办法安慰,只能静静地陪伴着她。
一个人深陷黑暗,是要陪着她一起处在黑暗。
还是拉着她,走向光明?
顾淮辞选择,走进黑暗,陪着她。
“我真的,真的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
“是我的错,我不该怪江萍的,是我的错!”
叶瑾宁此刻已经哭的喘不过气。
“宁宁…”
顾淮辞安抚地看着叶瑾宁,轻声呼唤她。
“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来虞家,如果一开始,我不和爸爸妈妈吵架。”
“我就不会来虞家,就不会被冤枉陷害,得重度抑郁症。”
“全都是我的错。”
“时鸢姐姐也不会为了救我,得罪了江萍。”
“我为什么要来虞家?”
叶瑾宁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仿佛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滑落,她却不敢放声大哭,只是轻声啜泣着。
她那娇美的面容此刻显得无比憔悴,宛如破碎的水中月一般,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空洞无神的眼眸呆呆地望着前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与活力。
一旁的顾淮辞束手无策,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懂得安慰人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