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世界上又怎么会只有月和草
禄爻幽幽吐出一口白烟,秀眉玩味挑起:
“你用禄氏的秘术,对付禄氏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同为禄氏的人,自然习得的术法也是相同的,
所以破解起来也是相当轻松。
“没长进啊,禄女士。”禄爻见禄清风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禄清风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仰天长啸。
直到笑的流下眼泪,才堪堪停下,“没想到,那两个老东西,连这些都交给你了。”
禄清风嘴上是笑着的,但心里却是说不尽的怨毒与不甘,
禄氏秘术一直分为两种,犹如太极,一黑一白,
白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向阳之术,正气浩荡,
而黑,则是最阴暗的邪厌之术,一出便是杀招,
也因其作恶多端、损功害德,一直被藏起来,从不传授。
禄清风离开玄琼玉宇的时候,利用禄不淤的不舍,用计偷走的。
她从没想过,这两个老东西居然会主动教禄爻这些东西。
“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害人。”禄爻垂眸看着手指间的白雾,情绪也逐渐变得没有起伏,
“不会害人?”禄清风嗤笑一声,“你的存在,就是害了我!”
随后,不等禄爻反应,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药丸塞入口中。
“看来,你是准备和亲生女儿,以命相搏了。”禄爻眸色一深,却还是没有动作,
她认得禄清风手里的东西,是禄氏禁药——借阳扩气丹。
这味药,能迅速提高修炼者的能量,
不过,代价是燃烧自身寿命。
“你就不该活!”禄清风对自己平庸的不甘、对禄爻天赋的妒忌,在此刻达到巅峰,
她能感到浑身的气血上涌,能量翻腾。
“秽邪阴厌,遮天蔽日,九道轮回,神挡杀神!”
禄清风刺破眉心,手指沾上额间血,在空中虚化着什么。
顿时阴风四起,厂房外已经落地的废物,又再次腾空而起,
泽火意识到大事不好,迅速挡到禄爻身前,“师姐!”
“出去。”禄爻跟个没事人一样,戳戳泽火梆硬的手臂,
“师姐!”泽火这个时候哪敢离开师姐半步。
“别让我说第二遍。”禄爻虽然冷下声音提醒泽火,但还是温柔的拍了拍泽火的卤蛋头。
泽火深知再怎么说也没用,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厂房。
“倒是有个师姐的样。”禄清风双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在不断变化交叉着,额间开始落下细汗证,
泽火刚走出去的下一刻,所有的杂物都猛然砸向厂房,
将本就不大的厂房包裹的密密实实,
阴冷的空气中,厂房好像密不透风的棺材。
泽火急忙拨通了禄不淤的电话。
厂房内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重物砸向外墙的一声声闷响,
随着嘈杂的撞击声,厂房内也逐渐阴暗下来,
然而禄爻似乎并不在意,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指尖利落的弹开烟头,
“别废话了,陪你玩玩。”
她知道,禄清风现在施的术,即便有借阳扩气丹的支撑,也只是将将控制的住。
说罢,禄爻干净利落的将玉珠握在手里,
纤细白皙的秀指单手掐诀,立于胸前,口中默念。
刚刚禄爻吩咐泽火埋东西的地方,逐渐松动,隐隐透光,
前一刻还紧实扒在厂房上的重物,好像被巨大的引力拉动,
一瞬间向四周散开,厂房没有了重物的遮挡,却依旧阴暗难明。
“咳……”禄清风控制不住的咳了一声,
虽然立刻就调整好了,但还是被禄爻听见了,
禄爻唇角的笑意渐冷,
“这点都受不住,终究还是老了啊。”
“给我闭嘴!”禄清风不着痕迹的擦掉唇边的血迹,
明明她已用尽大半力气,可是却没有撼动禄爻丝毫。
不过,这都不是她的目的,“这只是开胃菜而已,我的好女儿!”
禄爻闻言秀眉微蹙,不为禄清风的下一步肮脏手段,而是为那一声‘女儿’。
“希望太阳下山后,你也能这么跋扈。”禄清风看了眼时间,露出嘲讽的笑容。
禄爻从小跟在禄不淤兄弟俩身边,修的都是正道,
又因为体质特殊,从小病弱缠身,
越到夜晚、阴气越重的时候,
也就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禄爻轻笑一声,突然很想问问神通广大的网友,
亲生母亲用自己最薄弱的点攻击自己,是种什么心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了解你最深的人,也是伤你最深的?
“你笑什么?”禄清风只把这当做禄爻是在虚张声势,
“笑你卑鄙无耻呗。”禄爻手指掐算,
这位置、这时间、这阴气,
看来禄清风一开始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把自己放到至阴之地,
她为了怕自己算到,还特意用了隔绝之术。
“也不知道,禄氏百年一遇的神算子,算没算到自己的死法?”
禄清风看着禄爻娇媚的小脸,因为阴气的包裹,逐渐惨白,
心中全然没有对亲生血脉的怜惜,
反而有一种此生梦魇,终要解开的痛快。
如果说,刚才看到禄爻拿着匕首伤害自己时,
她还有短暂母性的残存,
那么此刻,她只有尽快杀死禄爻的迫切。
“六爻算尽天下事,梅花亦有不解时。”
禄爻轻声开口,乌黑的眸子在零散的月光下,透着清明的光亮,
她的表情难得有所松动,
不过不是惧怕死亡,也不是对禄清风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苦痛,
反而有种垂怜世人的悲叹。
禄清风苦苦追寻术法晋升,却忘了修道的最初目的,
就连六爻一卦最根本的,她都不了解,
卦卦皆不得,放不下看不破。
“吴念?”禄清风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何时高挂的月亮,凄冷的月光,透着残破的屋顶落在禄爻身上,
清瘦的身影立在月色下,周身蕴着盈盈银光,
那双眼睛,干净到让人心生畏色,
只不过,吴念眼中尽是对潦苦众生的悲悯,
而禄爻的眼中,只有对自己的可怜。
想到此刻,禄清风更愤怒了,她觉得禄爻的可怜,对自己来说是耻辱,
仿佛在提醒她,她悲惨的一生,都是自己作的。
“你放心,我会让你和吴念在下面相见的。”
说完,禄清风便使出全力,催动术法。
厂房内骤时阴风四起,禄爻只觉得阴气逐渐将自己包裹。
禄爻表情并没有松动,不过此时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一股股刺骨的阴气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她紧握着玉珠的指节,也因用力而泛白,
“天上月,又怎知地上草呢?”禄清风像是对禄爻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话落,她将胸口前的玉佩摘下,置于手中,
指尖残留的血迹,逐渐弥漫透色玉佛,
她深知坏人死于话多,生怕一会有人来救禄爻,想要再推一把。
“世上又怎会只有月和草。”
禄爻嘴角溢出鲜血,身子颤抖的不行,
声音却依旧清冷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