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戴皇冠，灰白色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冠起来。
如孩童一般圆润的脸庞上满是慈祥，这两种完全相反的特征集合在一起，却完全没有一丝的怪异。
离近之后，君小陌清楚的看到了他眼角与嘴角的皱纹，这是时间在他身上留下来的痕迹。
“是的，吾就是天之子。”
他的声音很让人平静。
“汝便是昨天的那位仙女吧。”
君小陌觉得自己像是面对长辈的孩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没想到都传到您的耳朵里了，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确实给吾添了不少麻烦。”天之子笑了笑，眼角的褶子又深了几分。
看着他慈爱的眼神，君小陌脸色发红，嗫嚅道：“今天又要给您添麻烦了。”
毕竟她是直接从大门闯进来的，隐约可以听到外面的骚乱。
“无碍，吾今日正需一个闲谈对象，你来的正好。”天之子指向一旁的柜子，“上面有吾珍藏的一套茶具，汝去将它取来。”
君小陌很自然的起身取来茶具，并将其摆好煮起茶来。
天之子看着君小陌煮茶的手法，轻轻地垂下了眼帘。
“鸣樱可还好？”
君小陌盯着渐渐沸开的茶水，也想起了那个一直蹲在茶室里的男人。
“嗯，好着呢。”
“是吗。”天之子的声音有些无奈，但又好似放下心来。
君小陌将煮好的茶水盛出，恭敬地放在天之子的面前。
他轻轻地将茶水端起，品了一口：“果然与他的不同。”
“鸣樱？”君小陌喝了一口茶水，滚水烫的她的舌头疼，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天之子看着她的表情不哈哈笑了起来：“汝现在是不是很是奇怪，无既然下令将他判为反贼，为何有在此为他担忧？”
君小陌点了点头，她确实很奇怪，像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典型的统治者害怕将军的军权太大，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而进行的削权行为吗，为什么他还要担心呢？
君小陌的脑海中冒出了两个字“伪善”，除了这个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天之子好像看出了君小陌所想，抬头看向将军府曾经所在的方向：“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要求的。”
“噗！”君小陌口中的茶水被惊得喷了出来，没顾得上擦一下，就跳起来吼道：“他是不是傻？！”
“哈哈哈哈，”看到君小陌的样子，天之子笑了起来，“汝先坐下，让吾与你讲讲这个笨蛋到底有多傻。”
君小陌擦了擦脸上的茶水，重新坐了下来，眼睛里仿佛闪起了小星星：“都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快讲快讲！”
“在这大成国，你是第二个见到吾不行跪拜礼的人，”天之子斜身靠在座椅上，拿起一旁的折扇指着君小陌说道。
“那第一个可是鸣樱？”
“是的。”天之子慢慢打开扇子的同时，也打开自己珍藏的记忆。
“鸣樱这个孩子，是吾看着长大的，他和其他的孩子不同，完全是为了杀戮而生。”
为杀戮而生？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君小陌没有打断天之子，只是在心里嘀咕。
“先开始吾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性格冷淡，并未在意，直到在他八岁的那天，吾才真正意识到了他的不同。”
“他怎么了？”见天之子突然停了下来，君小陌赶紧问道。
“那日吾举行了一次酒宴，却不想混入了一个刺客，侍卫来不及救驾，吾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却不曾想那刺客竟让鸣樱用筷子刺穿了眼睛。”
八岁，确实够狠。
“刺客被赶来的侍卫砍死，鲜血溅了他一身，但他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上一下。”
天之子似乎讲累了，押了一口茶，“就这样，在十三岁的时候，他主动请战去了战场。他的初战十分成功，但吾却无法认同他的做法。他将敌人藏身的村庄放火烧了，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这么狠？”君小陌惊讶道，不过在她认识里的人里面，倒是也有个人能够面不改色的干出这种事情。
“但吾当时却没有制止他。”天之子闭上了眼睛，“因为当时的吾认为只有他，只有这个强大到如鬼神一般的人，才能带领着我们取胜。”
“然后他就成功的取得了胜利，甚至将这个世界染成了红色。”君小陌接着他的话头讲了下去，她捧起了手中的茶碗，里面的茶水已经没有了温度，“这个故事并不好玩，明明是你利用了鸣樱。”
鸣樱的感觉，君小陌或许了解，因为他们知道，杀人的时候不应该有迷茫，站在被杀之人的角度来想问题是弱者的行为。
他们的原则只有一个，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天之子睁开眼睛，愣愣的看了君小陌两秒钟：“怪不得他将汝等两人留下，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现在可以告诉我，鸣樱为什么会要求你将他判为反贼了吧。”君小陌突然失去了和这个虚伪老头聊天的心情，“虽然大部分理由我都能猜出来。”
“朝中大臣害怕他的太多，认为他是一个杀孽过重之人，为了国家的稳定。”天之子顿了顿，苦笑道，“他就自动来提出了这件事情，吾也欣然接受了他。”
君小陌站起身来，对着天之子说道：“既然是他的决定，他就不会后悔，所以你也不要在这里痛苦了。”
“你要走了吗？”天之子问道。
君小陌听到外面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轻盈的跳上了窗台：“你家的侍卫终于上来了，我现在不逃跟待何时，老爷子，再见啦！”
说完，君小陌就从窗台上飞身跳下。
“陛下，今日有贼人入侵，请问有发生什么了吗？”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天之子看着面前的茶具，说道：“未有异样，下去吧。”
“是。”
听到侍卫们离去的脚步声，天之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的侍卫，是不是该换一下了？
君小陌脚步轻盈地离开了天子阁，然后突然想到：“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