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影响无处不在
呲溜!
黑色的油纸伞在空中漂浮。
苏暮雨脚尖点地,腾飞而上,抓住手柄后,抽出细雨剑。
轻轻转动油纸伞,降低下落的速度。他脚踩虚空,精准瞄向某个方位,急速飞跃过去。
“不、不要杀我!”
躲在那方位的男子深知自己不敌,当即举起双手示弱,“执伞鬼,求你饶了我吧,我、我只是个跑腿的。”
苏暮雨不喜欢杀人,以前没得选不得不杀,现在暗河洗白,他可以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鬼魅般的身影瞬间来到男子跟前,他一手撑伞,一手将细雨剑刺过去。
“饶命!饶命啊!”
男子害怕地闭上眼睛,全身抖若筛糠。
一阵尿骚味突兀传来,苏暮雨垂眸,在男子脚下看到了一滩黄色的液体。
他嫌弃地后退几步,细雨剑擦过男子的脸颊,留下一道殷红血痕。“是谁派你来的?”
没料到自己捡回一条命 ,男子喜极而泣,眼泪 、鼻涕糊一脸,恶心得令人作呕。
他没骨气地跪下,结结巴巴说:“是、是天启城的贵人。”
天启城的贵人不计其数,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苏暮雨瞧出他的小心机,长袖一挥,细雨剑插入他的发顶,“哪位贵人?”
头顶的长剑重如千斤巨石,男人双腿发软,跌坐到地上。
他怯生生地看了眼苏暮雨,咽喉干涩,“是、是你惹不起的贵人。”
苏暮雨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相反更加好奇。
众所周知,他出身于暗河,是暗河年轻一辈最出色的杀手,如今的苏家家主。
连他和暗河都惹不起的,想必只有皇宫里的那一大家子 。
苏暮雨五指微微弯曲,细雨剑回到他手上。
插剑入鞘,他收起油纸伞,转身往外走。“今后,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
“多谢多谢!”男子磕头谢恩,声音里含着浓浓的哭腔。能活着,谁都不想死。
唰!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正面袭来,苏暮雨眼眸沉凝,脚下偏转,身形移至几米开外。
杀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攥紧伞柄,全神贯注地巡查周围,没有感应到任何波动。
不对!
有变化!
此处偏僻空旷,仅有他和男子两道呼吸。暗处的人出手后,只余一道。
他唰的扭过头去看那名男子。
男子了无声息地倒在黄色液体中,眉心有一点红,双目大睁,眼底残留着惊骇和迷茫。
“哎!”
苏暮雨一声轻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朝堂,生死无常。
他没有深究天启城的贵人为何要监视自己,世间熙熙攘攘,总避不开利益二字。
而他无意权势名望,只想守在鹤雨药庄,做个闲散自在的药童。
“暮雨,该回去了。”苏喆不知何时到来的。瞥了眼地上的尸体,他抬起佛杖跺了跺地面。
几个隐匿的暗河弟子走出来,掏出化尸水滴在尸体上。
佛杖上的金环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声,混合着尸体腐蚀的滋滋声,尖锐且讽刺。
半刻钟后,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摊血水。
黄色尿液和红色血水融为一体,呈现出第三种颜色——橙色。
清晨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就是这种橙色。
苏暮雨凝视那种色彩,心里百感交集,原来希望的颜色和死亡的颜色如此接近。
生的尽头是死,死的尽头是生。
天下事物妙不可言。
“走了。”他甩掉脑子里纷杂的思绪,大踏步走向鹤雨药庄。
苏喆使了个眼色,几名弟子退回黑暗中。他四处查验,确保没有后患,才追上苏暮雨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白鹤淮操起棍棒凑过来,凶巴巴地呵斥:“你俩去哪儿偷懒了?事先说好,我不养闲人。”
苏喆把佛杖放到门框边,悠然坐下,“嘿嘿!闺女发脾气也好看。”
老父亲看女儿,越看越欢喜,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白鹤淮对此很无语,“老爹,你起来活动活动,有益身心健康。”
簸箕上堆满了新采的草药,每种药药性不同,需分门别类地晾晒、放置。光萧朝颜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苏暮雨将油纸伞拿回屋中放好,又去厨房洗掉了手上的灰尘。做完这些,他走到簸箕前,温柔笑道:“神医莫恼,我来干。”
白鹤淮撇撇嘴,走进厨房。
萧朝颜把药草往苏暮雨和苏喆手上一塞,拎了两把椅子出来。
没一会儿,白鹤淮端出一盘清洗干净的葡萄,坐到椅子上,和萧朝颜尽情享受美食。
蓝紫色的葡萄有大拇指粗细,颗颗晶莹饱满。
一口一个,牙齿咬破皮,充沛的汁水顷刻间迸发出来,酸酸甜甜的,形容不出的满足。
阳光明媚,两个姑娘晒着太阳,吃着葡萄,舒坦地直哼哼。
苏喆一双眼睛竖起来,“闺女,有好吃的不孝敬老爹!”
白鹤淮偏头瞟了瞟老爹,义正言辞说:“小月亮教我们不要惯着男人,你们容易飘,飘了就把自己当祖宗。”
月合不在此地,但月合的影响无处不在。
苏喆竖起的老眼一沉,不乐意了,“闺女啊,人要有叽叽的思想,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全盘接受。”
白鹤淮吐出葡萄籽,“小月亮送我钱,教我轻松挣钱。”
萧朝颜连忙点头附和:“我和师父的私房钱翻了几倍。”
闻言,苏喆布满皱纹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捋了捋胡子,赞扬道:“小月亮系个不错的孩子,从不藏私。
里们都系年轻小姑娘,可以多交流交流人森经验。”
翻脸比翻书还快,白鹤淮、萧朝颜和苏暮雨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止不住地发笑。
苏喆脸皮厚,浑然不在意。草药扔到簸箕上,他溜溜达达要出门。
“老爹,你干嘛去?”
白鹤淮叫住他,生怕他在外打打杀杀危及性命,“好好干活儿,我给你发工钱。”
女儿的顾虑苏喆不用猜也知道。
他抚着胡须,高深莫测地解释:“云沧司农不同意小仓河和小月亮的婚系,我去帮帮他们。”
心意是好的,地点不正经。
白鹤淮抛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给他,“早去早回,别舍不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