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去弄个红烧肉来,开开荤,招待客人总用素菜怎么能行?”
男人不停的使唤着女人,女人只是背着孩子默不作声的一直忙碌着,徐驰看着女人,为什么她此刻看起来比几年后还要苍老?
见徐驰盯着女人,男人的眼神晦暗不明。
“小兄弟,你从哪来啊?”
男人一边给徐驰倒酒,一边话里有话的试探着。
徐驰收起了眼神,冷漠的回道:
“江城。”
“呦,大城市啊,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跟......朋友走散了,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所以就到附近的村庄看看。”
“来旅游的?”
“不是,来......探亲。”探亲这两个字,被徐驰说的有些重音,不过男人丝毫没有感受到不对劲,他只是一昧的让徐驰喝酒,徐驰本就一肚子气,赌气般的拿起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啊,这我得陪一个!”
小时候家里穷,他喝的白酒都是集上几块钱一大桶的散白,按照现在的酒量,这一杯就足以让徐驰头晕目眩。
果然,不一会儿,徐驰就有头晕了,但终归是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法术,他的体质跟常人比还算可以,勉强能撑住。
“先吃点菜吧,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女人将红烧肉端了上来,这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但她一共也没做过几次。
“男人喝酒有你什么事?去带孩子去!”
或许是借着酒劲,徐驰不打算那么体面的跟男人聊天:“你怎么总凶你媳妇?”
男人明显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复杂的笑意看向徐驰:
“怎么?小兄弟看上我这糟婆娘了?”
徐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险些吐了上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他死也不会想到会从他的嘴里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胡话呢!自己的老婆就是用来开玩笑的吗?”
男人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安慰道:
“开个玩笑吗,你看你急什么,我的老婆我自然有我宠她的方式,老婆,你说是不是啊?”
男人的语气威胁,女人只能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快吃吧,吃完在这住一天,现在没有班车了,明早我送你去。”
此时确实没有车了,枣花村出去的车只有早上一辆,徐驰点了点头,拿起了有些生锈的筷子。
他盯着眼前的红烧肉,伸出颤抖的筷子夹了一块放到了嘴里。
“好吃。”
徐驰很久没吃过了,从母亲嫁给继父之后,就再也没吃过妈妈做的菜。
徐驰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不停的贪婪的吃着母亲再一次做的菜,每一道都是那么好吃。
他的嘴巴被撑满,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吃着吃着,豆大的泪珠不停的从脸上滴落,滴到了碗里......
女人见徐驰似乎有些醉了,就给他递去了一卷粉红色的纸,是小时候用的那种。
女人刚要把纸递到徐驰的手里,另一个屋子里面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女人看了看徐驰,拿着纸没有犹豫先回到了那个屋子,徐驰的手停在了空中。
“呦小兄弟,你这酒量也不行啊,才一杯就喝醉了,来来来,再来一杯。”
徐驰看着又被倒满的酒杯,堵着气又一口干了下去,对面的男人也空了杯子。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他在一起喝酒, 吃着母亲做的菜。
这一切在徐驰看来,真的很讽刺。
慢慢的,徐驰醉了,他脸颊上的泪水还没有干,就倒在了有些掉漆的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他对面的男人见徐驰晕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剩下的,是说不尽的贪婪!
徐驰虽然身体醉了,但是意识却格外的清醒,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男人搀扶着进了屋子丢在了炕上,冬天的炕不烧火是又硬又冰的,显然这里是一个废屋。
“呸!”
徐驰听见男人啐了一声,然后自己的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妈的好痛!徐驰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只听见那男人一边骂着一边踢:
“你个黄毛小子,还教训上我来了,老子怎么对自己的女人用你教我?你是个什么东西!妈的......妈的......”
“别打了,再打他肋骨就要被打断了!”听声音,女人似乎抱住了他拦着,但随后又听见一声痛苦的女人的哀嚎。
“滚!”
“啊!”
“你拦着我做什么?怎么,你也相中他了?”
“啊......”女人又尖叫了一声,吓哭了隔壁屋的孩子。
“好啊,原来你俩早就眉来眼去了是吧,怪不得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你,你在那搔首弄姿的以为我没看到吗!”
“额......”这次女人只是闷哼,没有痛苦喊叫,徐驰知道原因。
因为孩子......
“我没有!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对我,总是怀疑我!”
女人的声音极度委屈,心有不甘的辩解。
“我怀疑你?你看看你不守妇道的样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屋的野种是谁的,他现在怎么不来管你了?哦,不要你了是吧,所以你来找我接盘来了是吧!”
什么!
徐驰不可置信的紧皱着眉头,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野种?是自己吗......
女人没有再讲话,只是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闷哼,还有男人的拳脚声。
站起来啊徐驰!别睡,再睡你妈就要被打死了!
徐驰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但是意识就是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清醒的很,可身体却丝毫动不了。
男人打累了,坐在了一旁拿出了一根旱烟,用火柴点上,猛吸了一口说道:
“我打你是因为我在乎你,你看,就算小驰不是我的孩子,我不也照样把他养大了?你呀就安心跟我过日子,以后享福少不了你的。
不过......”男人的语气变成了威胁,“你要是想跑,我一定在你跑之前先打死你跟那个野种!”
“不敢,我不敢......”
男人又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接着说道:
“这个小子看起来挺有钱的样子,一会儿我搜一搜他身上值钱的东西,然后晚上的时候咱俩把他找个地方一丢,喂狼。”
“什么!”女人惊呼了一声,“这......这可是杀人啊!”
“嚷嚷什么!难道等他醒了之后报警抓我们吗?他本来就是一个迷路的,碰上我们还能让他做个饱死鬼,这村里又没有什么监控,怕什么!”
随后,男人又放低了音量:
“我看见他怀里的钱了,足足有一万多,一万多啊!咱们攒五年也攒不了这么多钱,这一票要是干成了,咱以后的日子都不用愁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要是敢动别的心思,我就先把那野种摔死!”
“别......我听你的就是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徐驰听到了上锁的声音。
他的身体沉睡了,意识却在心痛的滴血,自己的父亲跟母亲,计划着一起杀了自己。
或许,他此时不应该叫他父亲了,他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父亲,并没有实质意义。
徐驰的意识似乎放弃了抵抗,逐渐沉睡了过去,此时心里的最后一根线已经断裂,也许自己从出生就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