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参加宴会,我们都收到了礼物。灵秋,云春,芳夏得到的,是一匹绸缎,还有一盒老参,外加几样美食。
而我所得到的,则是两身新衣,一支金簪,一副耳坠,也有几样吃食。当我揭开时,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芳夏满是好奇和欢喜,说道:“墨渊姐,你的赏赐好特别啊!”
云春有些酸溜溜地说:“这城主也太偏心眼子了吧,都是一样的朝廷派来的人,他倒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向你求婚了呢!”
灵秋只是看了看,便说道:“看来这位城主,真的是对妹妹别有一番心思呢。据说妹妹三番两次被绑进城主府中,看来也是事出有因的。”
我笑道:“城主要送我什么,我哪里做得了主?定是城主看我穿戴寒酸,看不下去吧。”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
我收到这礼物,还是感到有些意外,又觉得烫手,严春萍怎么能送些东西给我呢。我让肖灵将这些东西还回去,只留下了吃食。肖灵为难地说道:“人家既送了礼给我,自然不好再退回去的。”
我反问他道:“如果一个你不中意的女子,给你送了靴子,衣物,你是收,还是不收呢?”
肖灵斩钉截铁地说道:“自然是不收啊。我这个人,从来不拖泥带水。只是,也不会有女子,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吧。她们嫌我不会说甜言蜜语,我也没钱,又做着刀尖上舔血的营生。”
我笑了起来,他不是没人喜欢,这几日,我都留意到了,云春总是望着他,傻呵呵地笑,那一小瓶药还没有用完呢,她整个人,倒是不对劲了。
不光如此,灵秋虽然看似整个人高冷得很,但有两次,我发现,肖灵都走过去了,灵秋只是目不斜视,却又缓缓地回过头去,望着肖灵的背影,眉目之间,好像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原来她是会笑的,而且笑得挺好看。这时的她,才更像一个少女本来的样子。
肖灵也愿意帮我这个忙,但是,要是将别人赠送的礼物,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想了想,将他送的礼重新打包,又附上几味养生的药材,既是回礼,也是退礼,彼此也不算难堪。肖灵笑道:“月小姐,你这主意好得很。想必城主也就明了你的心意。”
义诊已经开始了,义诊就设在州府附近的一处宅子,这宅子早年是一个来漆城做生意的商人置办的,后来疫情爆发,他带着家人偷偷回了京城,因为走得急,这宅子也没有卖掉。又被当地的恶霸占据了不少的日子,后来恶霸杀人伏罪,人人皆觉得不吉利,那宅子便一直空着了。
孙牧使令人将宅子收拾了,我们四人,便轮流在此义诊。满城百姓,听闻可以免费看病,便都纷纷赶来。孙牧使又有令,老弱病残者优先。
我们在宅子里设了四个点位,四个各据一方。有时候太忙了,连午饭都顾不上吃,肖灵便带人给我们送饭来。
肖灵给我送了两日饭,灵秋和云春的脸色都不对了。因为给她们送饭的侍卫,一个睁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
灵秋说了,她的食欲受到严重影响,要求孙牧使必须严惩那人。可是那个侍卫也解释了,当时他是因为闻到灵秋身上的香味,他对香味过敏,所以控制不住有了反应。
还有一个侍卫,给云春送饭,也出现了事故。云春倒不是对人不满意,而是对饭菜不满意,没有一个菜,是她喜欢的。
看来,只有我和芳夏是无不满意的。孙牧使问她们如此才行,她二人都说,让肖灵送餐。肖灵跟死鱼眼似的,不会东张西望乱看。
这一点倒是满足了灵秋的诉求,但是云春应该换的,是厨子吧。云春说道:“厨子换不换都无所谓,但送餐的人,一定要是肖灵。”孙牧使听了,懵懂地点点头。
于是,给我送餐的人,换成了另一个黑羽卫,他一来就嘿嘿地笑,和肖灵判若两人。我不禁好奇,好像嗅到了什么八卦。果然,我还没有开口问呢,那人又笑道:“月小姐,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也懵了,直问怎么回事。那人说道:“现在你们女人的要求,也真是太高了,送个饭而已嘛,还扯东扯西的,那两个大小姐,都点了名要肖大人送。我寻思着,咱也没得罪她们呀。今日一见肖大人送饭的情景,我才悄然大悟了,果然人啊,还是要多照照镜子的。”
我也笑了,安慰他道:“没事,吃个饭而已,又不是相亲,哪那么多讲究。虽然你长得不算帅,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话一出口,那人皱起了眉毛,委屈巴巴地说道:“好嘛。”
我们在此义诊,也算是劳累,每日差不多到了黄昏的时候,才能歇息。除了帮老百姓看病,还要为他们配药,拿药,他们对这位新上任的城主,更是感恩戴德了。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残暴的洛天行,居然养出了有慈悲心的严春萍。
这次义诊,还遇到了一个奇人,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手里拈着一把雪白的胡须。他是被云春,灵秋赶过来的。
老者自称是当地山中的农民,也识药懂医,他听说城中有朝廷来的医女义诊,所以很是好奇,前来看看。我替老者把了脉,他身体康健,既然没有问题,为何还来凑这个热闹?
老者已经在灵秋和云春那里挨了骂,但他不死心,又跑到我这边排队。我笑道:“老人家,既然你身体无恙,就请回吧。”
老者却笑道:“你再仔细看看,若是你连这个都诊不出来,就算不得神医。”
我又一次替老者把了脉,忽然觉得,他的身体,似乎是用药物支撑起来的,我便问道:“老人家高寿?”
他笑道:“老儿九十有七。”
原来如此,看上去他的精神甚是好,顶多八十的样子。但实则他的内里,已将近油尽灯枯了。不过,用药物吊着,始终不是办法。
老者又说道:“他们都叫我松阁闲人,我呢,早就该和神仙去下棋了,只是我这一生所学,还未找到传人,我这心里慌着啊。”
我笑着,这人可真是有趣,既然要找传人,那就早该找啊,又何必等到即将入土了,才着急于此事?老者又说道:“我现在决定了,我决定收你为徒。”
我差一点没笑岔气,也没当一回事。老者飘飘然走了,我还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几天义诊下来,云春还趁着夜晚的空暇,绣了一方手帕,托芳夏转交给肖灵。但很快,灵秋也绣了一方手帕,叫芳夏转交给肖灵。芳夏手里拿着两张帕子,将肖灵叫到跟前,问道:“你喜欢哪一张?”
肖灵左右扫视了一眼,说道:“我从不收女人的东西。”芳夏便将两方手帕退还了回去,又被云春和灵秋分别骂了一顿,说她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