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道人影,噔噔两步,借手一扒,猫也似的,一下窜上三米高的墙。
蹲在墙头的他,扭脸瞅了眼还躺在地上的顾衍,随后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只留下顾衍一个人躺在漆黑幽静的巷子里,满脸痛苦之色。
脑海中莫名想起昨晚小道士劝自己不要出门的话来。
直呼倒霉透顶。
他咳嗽两声,强忍胸口的疼痛,支起身子,靠坐到墙根底下,点上根烟。
今晚的遭遇,让顾衍摸不着头脑。
对方莫名其妙的出现。
又莫名其妙扒他裤子。
临走前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我是他外甥?那他不就是我舅舅了?我他妈哪来的舅舅?”
顾衍揉了揉胸口,只觉得肋巴骨生疼。
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真倒霉,遇上个从宛平路600号跑出来的神经病……”
顾衍摇摇头,口中缓缓吐出烟雾。
可仔细想想,他又觉得不对劲。
一个神经病怎么会知道白若茵的?
而且那个家伙还说他是受人之托前来教训自己的。
该不会就是白若茵喊来的吧……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深知白若茵不会像杜清露那样小肚鸡肠。
更不会找人来揍他。
那对方口中说的那个人,能是谁呢?
顾衍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
缓了好半天。
顾衍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按照来时的路径,朝着巷子外走去。
回到车上,顾衍拿出手机。
看着屏幕上自己和白若茵的聊天记录发呆。
“她可能都把我给删了吧……”
顾衍喃喃着,尝试点开白若茵的朋友圈。
他本以为会看到条直线。
可当他点进去时。
却诧异的发现,自己还能进的去她的朋友圈。
并且,她最新动态上的照片。
正是自己先前在路边摊给她拍的那张。
配的文案,也是相当具有文艺气息。
「是某一天,是轻描淡写的一瞬间。」
顾衍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今晚的事,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到底跟白若茵有什么关系。
许是最近遇到的怪事特别多。
先是出现个池川纯子,说她是自己爸爸给他找的未婚妻。
然后又出来个自称是自己舅舅的神经病,为了帮白若茵出气,给自己打了一顿。
顾衍闭上眼,放倒座椅后,烦躁不安地向后一靠,伴随着繁华的喧嚣,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等到他再睁眼时,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顾衍吧唧了两下嘴,揉揉眼,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12点。
这一觉,他睡了3个多小时。
口干舌燥的他,下意识伸手在车里摸索,想找瓶水喝。
水没找到。
反倒是无意间摸到那个他从杜清露手里抢来的保温杯。
他忽得记起,里面还有半杯他没喝完的感冒药。
想着现在也找不到水解渴,干脆就把感冒药给喝了拉倒。
反正都是水。
无非是苦点涩点,没啥关系。
他拧开盖子,摇晃了两下,就往嘴里灌。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
距离他从南城回来,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有余。
杯子里的感冒药,温度竟然没有半分下降。
还是那么烫嘴。
“我去,这保温杯的保温效果这么好吗?”
顾衍打开车内的灯。
仔细端详起手里这个和小型炮弹大小相仿的保温杯,口中连连称奇。
杯子整体是白色的。
没有花纹。
但摸在手里却能感受到上面有凸起的纹路。
顾衍疑惑地将保温杯举到橘黄色的灯光下。
整个杯身随着他手里的动作转动,散发莹润的光泽。
隐隐还能看到有一棵圣诞树。
“嘿嘿,好东西,不亏。”
顾衍拧好盖子,将保温杯放进随车杯桶里。
将座椅调好后,他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市中心。
就在顾衍离开后。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长舒了一口气。
他拿出手机放到耳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他没事,我刚看到他开车走了。”
手机那头,响起一道慵懒且好听的女声:
“行了,没事就行,你下次能不能长点心,那可是你亲外甥,你怎么下的去手的?”
男人啧了一声,眼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哦!让我出手的是你,现在心疼儿子的也是你,合着我落得个里外不是人,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差点一脚把我手骨踢断,我要是不下手重点,今天倒霉的就是我了!姐,算我求你了,咱也别下次了行不?”
电话那头,女人咯咯直乐。
嘲笑他这个做舅舅的,竟然还打不过自己的外甥。
“别笑了成吗,有本事你别躲在上京啊,把这么大个儿子丢在帝海,你这个当妈的也真是够狠心的。”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男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摸了摸鼻子,赶忙继续说道:
“姐,你真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和他不见面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能捡回条命,已经很不错了,我不敢奢望太多,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娶妻生子,做个平凡人,不再卷入过去的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这些话。
女人挂断了电话。
黑衣男人收起手机,看着远处即将消失的车尾灯,止不住摇头叹息。
……
上京。
一处僻静的别墅内。
女人放下手机。
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
口中喃喃道:“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照片里的人,正是在吃着铁板鱿鱼的顾衍。
吧嗒。
一滴泪,滴落在屏幕上。
紧接着就是第二滴,第三滴……
女人抽了抽鼻子。
美眸中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
她推开落地窗,离开温暖的室内,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走上阳台。
只穿着一身黑色单薄睡衣的她,就这么赤着脚,踩进雪里。
全然不顾脚底的冰冷。
她仰起脸,抬手接住一片自半空中洋洋洒洒落下的晶莹雪花至掌心。
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仅片刻的功夫,女人的头上,身上,便落满了雪花。
恰似刹那白头。
此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亮着车灯,冒雪自远处驶来,缓缓停靠在别墅门口。
司机下车后,撑开伞,小跑着来到车边,替车后坐着的一人,打开了车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