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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江花玉面 > 第346章 涿鹿县里有春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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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涿鹿县里有春秋(一)

涿鹿县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

就像冬天悄无声息的走一样,比上次军败消息传的更快的是前线的胜仗。

温北君在淮河畔大败天下四大名将之一霍休,据说温北君不仅仅是魏国的天殇将军,还是在天下可以排在前三位的刀法宗师。温北君在淮河畔差一些就生擒了霍休。

我趴在案几上,一笔一划地誊写着卫子歇交代的公文。窗外,一株桃树不知何时绽开了花苞,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穿过窗棂,沾在我的衣袖上。

“抄完了?”卫子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日换了件靛青色长衫,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眼前的青年是如今的涿鹿县县令,虽然不过二十岁,但是政绩斐然。

“还差最后一份。”我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将誊好的竹简推到他面前。

卫子歇拿起竹简,眉头微蹙。阳光透过窗纸,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眉间那道疤痕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我听下人说是卫子歇前些年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疤,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是结结实实上过战场的。

我不太懂魏国的局势,不过听爹说过,魏国之所以能称帝是因为吞下了整个燕国,有着能和东方的齐楚抗衡的能力,而奠基之战就是白狼山之战,温北君在白狼山下大败戴勋,全歼一万白狼骑。

卫子歇是白狼山之战的亲历者,眉间的伤疤是被燕军砍下的。

“譬字又写错了。”他突然开口,指尖点在某个字上,“十遍。你如果再记不住譬字怎么写,下次就抄五十遍。”

我咬了咬下唇,默默铺开新的竹简。这一个月来,我已经习惯了卫子歇的严厉。他从不夸奖我,但每当我准确无误地完成抄写,第二天案几上总会多出一碟蜜饯或一本新书。

“不过今日就不必抄了。”卫子歇忽然合上竹简,“去后院走走吧,你脸色不太好。”

我惊讶地抬头,对上他平静的目光。那双眼睛像深潭,表面冰冷,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大人…”

“去吧。”他转身走向书架,背影挺拔如松,“顺便把这个带给西厢房的阮夫人。”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递给我时,我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县衙后院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假山池塘,亭台回廊,竟有几分咸阳富贵人家的气派。我沿着鹅卵石小径前行,忽然听到一阵琴声。

那琴声哀婉悠长,像极了娘生前哼唱的曲调。我不由自主地循声走去,在一座凉亭里看见了弹琴的人。

那是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袭素白襦裙,黑发用木簪松松挽起。她低垂着眼帘,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奏出的旋律却如泣如诉。亭中坐着位中年妇人,正低头绣着什么,眉眼间尽是温柔。

我站在假山后,不敢上前打扰。琴声突然停了,少女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来。

“谁在那里?”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药包差点掉落。那少女已站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现在我看清了她的脸,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但那双杏眼里却燃烧着我看不懂的怒火。

“我,我是来送药的。”我结结巴巴地说,举起药包,“卫大人让我交给阮夫人。”

少女眯起眼睛:“你就是温北君送来的那个汉国小孩?”

她的语气让我后背一凉。还没等我回答,亭中的妇人已快步走来。

“棠儿,别吓着孩子。”妇人轻轻按住少女的肩膀,对我温和一笑,“我是阮姝,这是小女刘棠。多谢你送药来。”

我递上药包,发现阮姝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绳索勒过的痕迹。她注意到我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拉下衣袖。

“你叫什么名字?”阮姝问道,声音温柔似水。

“郭孝儒。”我声音不大,刚才刘棠有些吓到我了。

“孝儒,”阮姝轻声重复,眼神忽然变得遥远,“好名字。我丈夫常常说,孝乃立身之本。”

刘棠冷哼一声:“爹还说忠君爱国呢,结果呢?”她猛地转身,琴弦在她袖摆带动下发出刺耳的铮鸣。

阮姝的表情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棠儿,去煮茶吧。虽然是春天,但是地还是寒的,喝些热茶除除寒气吧。”

刘棠甩袖而去,背影倔强而孤独。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共鸣,她眼中的愤怒,与我每晚梦见爹时的心情何其相似。

“孝儒今年多大了?”阮姝引我在石凳上坐下,声音依然温柔。

“十一岁了。”

“比棠儿小了六岁呢。阮姝轻叹,\"你父母…”

看到她有些欲言又止,我就接上了话茬,“娘病死了,爹被征去当兵。”

我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温将军说,说会帮我找到爹。”

阮姝的手突然颤抖起来,茶盏在她指间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抬头,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温北君,他过的怎么样。”她轻声问,声音几不可闻。

我正想回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刘棠端着茶盘回来了,她的眼眶微红,像是哭过。

“娘,您的药。”她将一碗黑褐色的汤药放在阮姝面前,然后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汉国人喝什么茶?”

“棠儿!”阮姝皱眉,“孝儒只是个孩子。他和你的仇恨无关!”

“孩子?”刘棠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温北君送来的人,能是普通孩子?谁知道是不是奸细!我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好心去救一个敌国的孩子,说!你到底图什么!”

我握紧了拳头:“我不是奸细!我只是想找到我爹!”

“你爹?”刘棠逼近一步,杏眼中燃烧着怒火,“你知道我爹在哪吗?他在雅安城外的乱葬岗!被你口中的温将军亲手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