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之才,社会之利;
科举之义,教化有道。
女子科举,非徒增朝廷之光彩,实为国家之大计。
男女皆才,国家之幸。
开启女子科举之门,使天下女子皆有展才之机,共襄国家之盛举。
.......
一番策论,陈词慷慨。
长欢不禁动容,无声地拭了拭眼角。
不知这策论为何被打了回来。
如今的朝堂,只要她想,就可以找到一众拥趸。
可终究还是要司马琰点头才行。
盼望司马琰能感同身受,现在来看是不可能了。
他们害怕女子挣脱枷锁,脱离他们的掌控。
他们就再也不能扒着女子敲骨吸髓......
外面忽而高喝,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绿珠面色有点慌张地回禀,“县主,外面恐生事端。”
长欢一路匆忙赶到府门前。
正好看到人群包围着几辆囚车而去。
囚车里好像还有个女子。
“碧落,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碧落刚迈出两步去,就有两个黑衣男子拦住。
黑衣常服,练家子的模样。
长欢授意,碧落不退分毫:“二位是何用意?”
“禀县主,怀远侯遇刺,凶手尚未缉拿归案,属下奉命护好县主。”
长欢看了眼宅子周围,二十多个同样装扮的侍卫,几乎包围了宅子。
这哪是保护?
分明是围困。
“怀远侯怎么样了?”
“太医仍旧在治。”
长欢轻轻叹了口气:“我平日深居简出,没什么需要费心保护的。”
“倒是这京中贵人甚多,你们也分些人手去护着他们。”
为首的侍卫爽快应下:“已经都派人护着了。”
长欢闻言一怔,都?
看来京中有变。
“忘了问,你们是哪个营的?”
他们也没有隐瞒,“属下是京畿护卫。”
长欢悠悠感慨道:“居然要派京畿重兵,看来这次的刺客来势汹汹。”
“是的,县主无事,还是闭府为好。”
长欢笑了一下,极为通情达理。
侍卫见长欢似乎谅解了,便没再多言。
刚要关闭府门,长欢只觉眼前一黑。
竟身子一软,就要向后倒去。
碧落眼疾手快地扶住长欢,“县主!”
侍卫也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
碧落不停摇晃着,长欢的眼皮却似有千斤重一般。
侍卫想上前探脉,被碧落一把挥开。
她怒斥:“放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侍卫被呵斥地一愣,后怕地退回去。
碧落见状,“绿珠,快去找大夫!”
她心急如焚,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另外找了个家仆:“你,去找大人回来。”
眼看着侍卫还堵在门前。
碧落指着他们的脸骂道:“县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几颗脑袋都不够!”
“你们还不让开!”绿珠也怒道。
眼见着县主快要翻了白眼,口吐白沫。
侍卫才松口,让绿珠和家仆分别离开。
家仆搬来了软榻,让长欢躺得更舒服。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绿珠就带着杜神医回来了。
杜神医把脉沉思,神情严肃。
碧落急得直哭,王樟延终于回来了。
一回来就看见府门被围住。
榻上躺着个人,大的小的哭成一团。
他顿时心里一紧。
“出了何事?”
杜神医将情形尽收眼底,此刻才道出长欢的“病情”。
“急火攻心。”
杜神医一个眼色,王樟延就懂了。
“你们都退下吧,让夫人好生歇着。”
冬日的冷风呼呼刮过,即便屋里烧着地龙,还是让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长欢等到周围彻底安静,她试探着睁开一道缝。
只见王樟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演了?”
长欢拉下被子,撑着手臂坐在榻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演?”
“呼吸太重了,和装睡一样。”
长欢懊恼地笑了一下,转入正题。
她覆上王樟延的手:“圣上派人围府,我有些担心你。”
所以她动了些小心思。
王樟延手腕一翻,攥住了她。
“你好端端地晕倒,更让我担心。”
长欢释然,晃了晃脑袋,“所幸,你我都无事。”
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怀远侯是怎么回事?”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有人揭发怀远侯通敌叛国。”
长欢一惊,“谁?”
王樟延在一旁脱去外衣,淡淡地瞥了长欢一眼。
见她一无所知的疑惑模样,他抚了抚她的眉。
动作轻柔,说出的名字,却像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开。
“是鑫桐。”
长欢愣住,四肢有如灌了冰水一样,不住地颤抖。
原来,鑫桐被召回是为了此事。
“然后呢,怎么被刺了?”
“圣上念着颜面,将人囚在府中。”
“没想到竟出了岔子。”
“若怀远侯殁了,通敌的罪名就坐实了。”
“若他侥幸存活,也许还能保下他.....”
不知是刚才在外面呆的久了,此刻长欢只觉得深入骨髓的冰冷。
先是怀远侯,下一个是谁?
司马琰这是在过河拆桥,秋后算账。
长欢不安地看向王樟延,眉眼间渐渐堆积起成山的阴郁。
王樟延再次抹平她的眉川,扶着她的头靠在怀中。
“冷吧?”
长欢静静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无声地回应。
王樟延捧起她的一双手,放在嘴边,轻轻呵了呵。
手腕处有他的呼吸,长欢觉得一痒。
紧接着,他将一双手塞到了怀里。
滚烫的胸膛,冰冷的双手。
热的,冷的。
一碰,长欢惊觉停住。
这是他们之间,短暂的依偎取暖。
她不确定地开口。
“阿延,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错神的须臾,他又抵着长欢的额头,轻轻环抱住,汲取着清冽的香气。
“浅浅,不要忧虑未来之事。”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我就会一路相随。”
他的目光痴缠,带着恋恋不舍,就这样靠着。
他顿了顿,“即便有一天,我身死他乡、骨枯黄土,我也会陪着你。”
“化作清风,化作朗月,化作策马时微小的飞尘.......”
“无处不在........”
长欢启唇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