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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又酣畅的时间过去。钱程的耳边是嗡嗡的吹风机声。

他靠在时安礼的怀里,任由他把自己的头发吹成各种造型。

......

“怎么样?下次还玩吗?”时安礼趴在他肩头歪着脑袋问。

钱程面色绯红地摇了摇头。

刚才......太累了......

他时刻担心着自己会不会掉地上去,尽管他知道,时安礼肯定会接住他。

明明他都求饶了,可时安礼根本不理睬他,连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理由都编出来了,说自己抱不动,说自己手抽筋了......

一想到这,他瞪了一眼身边的人。

小少爷从身后抱着他笑个不停。

“程哥......”

“嗯?”

“你这动物学,也没研究明白啊......”时安礼把自己的手和对方的手叠在一起,拨弄着每一根手指。

“什么?”钱程没明白。

“这是正常的需求,不用觉得自己不对。”时安礼亲了亲他的脖子,“因为喜欢,才会这样。”

“而且......不只是你一个人这样啊,我也是。你没发现,几乎每一次,都是我开口的吗?”

时安礼耐心地安慰道,一点一点解开了钱程心里的结。

他才不是天真烂漫,他一见到钱程,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只是钱程不知道罢了。

“你也可以提出来,这种事,我只嫌少,不嫌多。”

钱程的脸更红了。

时安礼看着自己刚才吻过的地方也逐渐变成了粉红色,又趴在他的肩头埋着脸轻笑。

“但是你能不能撑得住,就得另说了。”

听到这,钱程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

“什么纯情可爱学弟,都是装的。”

小少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从来都没说自己纯情可爱啊!是你自己的误解。”

他要是和这两个词沾得上关系,浴室里说出那些话的,就不会是他了。

钱程终于想开了。

是啊,这是正常的相处方式而已,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这只是他和喜欢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之一。

......

“我去给你泡个感冒药喝,你刚刚淋了雨万一着凉......”

钱程刚想从时安礼的怀里起身,又被拉了回去。

“不用,抱着你取暖就好。”

时安礼人高马大,直接钳制住了他。

钱程动弹不得,就只好作罢了。

“......”时安礼突然沉默了片刻。

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我靠!我点的外卖!”时安礼从床上跳下来,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跑。

外卖打了他两个电话他都没接到。

他来到宿舍门口,看到了在风中凌乱的外卖保温袋。

“凉了吧?”钱程见他回了屋,问道。

“有点,还好没点面条,不然早就坨了。”时安礼打开宿舍的微波炉,把菜倒进碗里后放进去,“没事,热一下就行。”

就他俩刚才那会儿,要是点的面条,汤都不会剩。

简单地吃过饭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聊了会儿天就睡着了。

*

医院里。

“刚做完治疗,让他休息一会儿。”护士站在病床边嘱咐道。

“好。麻烦你了。”舒常峰说。

他送走了护士,回到了床边,在椅子上坐下。

顾秋实日渐消瘦,舒常峰几次抱他的时候,都感觉到重量明显轻了。

他眼底的疲惫难以遮掩,轻轻地覆上对方的手背。

顾秋实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

“很疼吧?”舒常峰喉咙沙哑地开口问道。

以前的顾秋实还会假装不疼,跟舒常峰说他一点都没感觉到。

但现在,他也快坚持不住了。

治疗的次数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针扎在身上,说不疼,是不可能的。

顾秋实躺在床上,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虚弱地点了点头。

他握紧了舒常峰的手,张了张嘴。

“你想说什么?”舒常峰急忙凑近了些。

顾秋实看着他,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想,活到......你的生日......”

舒常峰的生日......

他生日在九月。

去年生日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

“会的......再过两个月,你就19岁了......”舒常峰的声音如同站在钢丝上行走。

顾秋实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领养院里,没有生日的小朋友一律把儿童节当做自己的生日。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和舒常峰靠得近一些,贴在他的颈侧,用力地呼吸着。

他想活下去。

可眼前,能不能等到今年的六一,还是未知。

尽管想尽了一切办法,尽管舒常峰的妈妈都在帮忙......

医生说,顾秋实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就算进行骨髓移植,成功率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并不高。

再者,移植后还有大概率会出现排异反应。

医生的建议,现在继续化疗,是最能拖时间的办法。

舒常峰不敢哭出声,只好偏过头去,在顾秋实看不见的地方,扯了几张纸把眼泪擦干。

“常峰......”

顾秋实抬起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肩膀。

但距离太远,他够不到。

舒常峰回过头,吸了吸鼻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低下头来和他说话。

“怎么了?渴了还是饿了?”

他小心地抚摸着顾秋实的脸颊,避开了他头上戴着的帽子。

自从头发都没了之后,顾秋实就有些抗拒让人看到自己帽子下的模样。

“如果我说......我想回家了,你会同意吗?......”

他看着舒常峰的眼睛,恳求道。

“太疼了......我想回家,我们两个待在一起。”顾秋实的眼角又湿润了,“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我认命了......剩下的时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再打针了......”

舒常峰俯下的身子再也控制不止颤抖,他抵在病床上,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他们明明,才相爱半年的时间。

可眼下,是老天要抢走他爱的人,他已经尽力了,可他挽回不了。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