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几枚炮弹,好像没有命中目标,但是从第四枚炮弹开始,爆开的烟火中,就有了鬼子的身影。炮火一点点地向前延伸,所过之处,战壕垮塌,鬼子兵被炸飞,枪械被炸成零件。朱弘文静静地看着,大概三分钟后,他放下望远镜,左手将哨子塞进嘴里,右手举起王麻子的毛瑟造,吹出了三声长长的哨音。 “呿——呿——呿——”哨音激越,一时间,“死”字营官兵身体里,一道闸门被拉起,热血喷涌而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杀”脱口而出。 赵才根距离朱弘文顶多二十米,朱弘文才将哨子塞进嘴里,赵才根就将左脚踏进了刚刚挖出来的一个壁洞里,然后,第一声哨声才响起,他连爬带蹬,人已经蹿了上去,嘴里喊:“兄弟们!杀!” 同一时间,松井直树将望远镜向下压了压。 房间里,大尉还没来得及向负责接发电报的鬼子少尉转达松井直树的命令,鬼子少尉手拿一份电文冲出来,朝松井直树大声喊:“阁下、连队本部电令(阁下,联队部电令)。” “(通って)念!” “哈伊!根拠は!戦闘の准备を整え、名山の方向が突破されれば、直ちに攻撃を开始する。そのかわり、光化门(クァンファムン)を攻略し、単一チームの本部へのアクセスを条件に!●月●日某时、大日本帝国陆军歩兵第36连队连队部(是!命令你部做好战斗准备,无名山方向一旦形成突破,立刻发动攻击,不惜代价,攻取光华门,为联队本部进入创造条件!某月某日某时,大日本帝国陆军步兵第36联队联队部)。” 大尉已经跟了出来,他问松井直树:“あなた、今どうしますか(阁下,现在怎么办)?” 松井直树脸颊上的肌肉跳动两下,放下望远镜,若有所思。 少尉:“あなた、お返事はいかがですか(阁下,请问要不要回电)?” 松井直树深吸一口气,咬牙,将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过了大概二十秒钟,才说:“返事をすると,受け取った(回电,就说,收到)!” “哈伊!” 少尉回屋回复电报去了,松井直树跳下弹药箱,对大尉喊:“後藤君、すぐに全员を集めて决戦に向けて准备しよう(后藤君,立即召集所有人,准备决战吧)!” “哈伊!” “岛川大尉に知らせて、俺に会わせてくれ(通知岛川大尉,让他来见我)!” “哈伊!” 赵才根之后,于乔根紧跟着冲了上去。 朱弘文第三波次冲出壕沟,上去战壕后,他朝左右喊:“把马克沁抬上来,老包,你组织人保护好他们!” 无名山方向,日军的攻击就没停止过。而在接到联队部新的命令后,他们暂停了大约五分钟,然后以一波榴弹轰击为序幕,发起了全军突击。一辆被修复的日军战车开道,密密麻麻的鬼子跟上。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三团昨天连夜构筑起来的第一道防线就被凿穿,三团团长李西开上校发现不对,带着团部文职军官顶上去,才堪堪将日军兵线挡在了第二道防线外。光华门战场,谢承瑞带着自己的副官和几个警卫,第四波次冲出了战壕。得益于楼迪善指挥的炮击给力,几乎清掉了突击路上日军的重火力点,“死”字营在赵才根和于乔根这两个猛人的带领下,突击速度极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突进100米左右,进入了日军占据的一道战壕。谢承瑞跟在后面猛冲,眼看着就能突入战壕,战壕里有几个鬼子兵探出了脑袋,他察觉到不对,回头望,才发现,身边就跟着寥寥数人,二团的其他人,居然没有跟上来。他气得差点吐血,先哑着嗓子骂:“这帮混蛋!”然后,不顾有鬼子兵正向他瞄准,转身,找到缩头缩脑的饶金泉,也不管嗓子已经坏了发不出声音,嘶喊:“饶金泉,你特么的不想被老.子枪毙,立刻滚上来。” 二团的兵没有第一时间跟进,是饶金泉捣的鬼? 差不多。谢承瑞嗓子坏了,喊不了话,就交代饶金泉具体指挥。饶金泉也不知道是没听清,或者有意为之,不仅没跟上来,而且还当了锯嘴葫芦。在之前的战斗中,二团的营连排长们伤亡极大,现职大多都是新替补上来的,对部队的约束力有限,兵们集体向饶金泉看齐,饶金泉不动,他们不动,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叭!”清脆的一声枪响,谢承瑞倒地。 饶金泉应该是为之触动,眼眸一缩,终于发出嘶喊:“兄弟们,打!”然后,爬出了战壕。 谢承瑞没死。关键时刻,他的副官推了他一把,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被击中左肋,被三八大盖的子弹在那里钻了个洞。 炮击就在这个时候,转向了无名山方向。 朱弘文面前,几个死鬼鬼子里面,忽然踉跄着爬起来一个鬼子。这个鬼子应该是被之前的炮击给震晕了,刚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还有点踉跄。不过,在看到朱弘文之后,他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刻腿不抖、身子也不晃了,小眼睛里凶光毕露,操起枪刺,就向朱弘文冲了过来。 “小长官,小心!”有兵在朱弘文身后喊。 耗子面无表情地扫视四周一眼,确认没有其他鬼子威胁到朱弘文,将枪口指了过去。 朱弘文冷冷地看着当面的鬼子,嘴角慢慢拉出一个弧度,然后,右手食指扣下了扳机。 鬼子兵想和他拼枪刺,那也得问问他愿不愿意。很明显,他并不想在这个鬼子身上浪费时间。 “叭!”鬼子脑门中弹,眼睛里的凶厉,慢慢凝固,褪变成了褐色的空洞。“射撃(射击)!”一个鬼子少尉嘶声喊,在他身边,不知何时,架起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 “咄咄咄……”一阵类似啄木鸟啄击树干的清脆枪声里,“死”字营的一个上尉一个二等兵身上迸开三五朵血花,以冲锋的姿态向前栽倒。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