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他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个词，却不知究竟该在面上维持什么表情才恰当，是大度的淡定微笑，还是被攻讦下的“无辜”，或是被无视的合理愤怒......
不必他再多做犹豫，只见看起来已经完全遗忘了他的千代小姐似是耳朵很尖地捕捉到了他勉力发出的声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他，有些惊讶的样子，用无辜的语气说出了效果绝对恶劣的话：
“啊，抱歉，这位、栗原君。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毕竟......身为普通人的我，恐怕不够资格当栗原君的舞伴。”
“千代桑这么说的话，恐怕在场没人有资格和栗原君跳舞呢......”那些十分擅长见风使舵的千金小姐们立刻接过并夸大了这句话，
“这么说起来，好像以前就有所耳闻，栗原君就是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呢......原本还觉得异能力者的话，确实很厉害，今天才算明白......和涩泽大人这样真正的强者相比，可真是......”
这位小姐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掩唇，没有将刻薄的话完整说出，但栗原和彦已经完全明白了局势的不利，她们在驱赶他，以一种有意让他难堪的方式。
“......”此刻，为那种失言道歉，再勉强维持体面地离开，才是处理这场失败社交的最优解；
但是，仍然自傲的栗原和彦不愿说出被他视为低人一等的、妥协的道歉，他只觉得这些人日后一定会后悔没有早点巴结他......
他们栗原家，会因为他重新荣耀的，这是爷爷一直告诉他的事实......这么想着，他阴沉地最后瞥了这群人一眼，忿忿转身离开了。
“你们看到了吗？刚刚他的眼神好可怕......一定是对我们怀恨在心了......”
“没错，搞得好像我们欺负他了似的......
贵族小姐们仍在原地抱团聊着天，而千代宁宁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几乎立刻给横沟正史使眼色，拜托他们两个出言把她合理地带走。
事情顺利的很， 毕竟比起缠着她，少女们更想在这里等待跳完舞的渡边大小姐分享一些“体验”，而且，她们现在正巧有了新鲜的八卦打发时间。
“话说......以前到底是谁在说那位栗原君很优秀的？”
“还不是因为圈子里异能力者很少......而且那个栗原不是还主动凑上来跟你套过近乎吗？谁知道开成的学生竟然这么没品......”
“就是说，涵养未免也太差了......指不定背后多瞧不起我们。真是，连涩泽大人的半分优雅也无......”
“发生了什么？”一个只听过一次便让人牢牢记住的、华丽冷淡的声音响起，正是他们刚刚才挂在嘴边的涩泽龙彦。
《蓝色多瑙河》结束了，下一曲是更为欢快的《春之声圆舞曲》，十分适合群舞的一支曲，在跳舞时甚至可以自然地交换舞伴，落单的人也可以进入舞池随机组队。
——这当然不是涩泽龙彦能继续配合的舞曲，他宁可选择回到祖父身边提前开始一些同样需要忍耐、但至少不那么幼稚的社交。
只是，在附近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他还是选择绅士地送身边的这位百合子小姐回到她的同伴身边。（当然，主要是因为他没有错过刚刚的某个看起来负气离开的路人甲。）
“涩泽大人！”少女们小声地惊呼了一声：竟然没有直接离开......这难道不是比她们原本以为的有风度的多吗？！
“刚刚，发生了什么？”涩泽龙彦耐着性子平静地又问了一遍。
“啊......是这样的，刚刚有一位栗原君......”反应过来的少女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开始解释起来。
片刻后，听完事情经过的涩泽龙彦轻轻勾起了唇角：“还真是无聊的人，无聊的是非......”不过，是异能力者吗......
事实上，他倒是不反对异能力者高于普通人的论调，普通人对他而言只是无趣本身罢了；
但是，那位栗原君身为异能力者，只有那种在普通人面前丢人现眼的低级趣味，这可就，比无趣本身还令人作呕了......
更何况，竟然嘲讽她是普通人吗......别误会，他可不是想要替他那个妹妹打抱不平，只是，这很难不使他想起，他将她当作普通人无视的那些日子......
就让他感受一下吧，什么才是真正的异能力者，还有，普通人面对异能力时无计可施的样子，那才是......他那种本质比普通人还不如的蠢货，本应有的丑态。
这种低级的异能力，本不配被龙彦之间收藏，但是没关系，他偶尔也会囤一些无意义的结晶，作为——冬日壁炉里的燃烧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