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S市中心医院。
阳光正好。
傅寒时私人病房里。
男人穿着温暖给他准备的深灰色西装,抬手扣好最后一颗扣子。
傅寒时虽然脸还有点苍白,但精神头儿比前几天好多了。温暖三步并作两步跟在他身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他扯到伤口。
“你这恢复速度,连老刘医生都说没见过……”温暖一边帮他整理领带,一边絮絮叨叨,“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回公司也得慢慢来,别急着......”
“好。”傅寒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声音温柔。
男人牵着温暖的手,看了眼腕表,迈着大长腿,走向楼下久候的黑色劳斯莱斯。
温暖的小手被傅寒时紧紧牵着,迈着小碎步跟上男人的步伐。
她没有看见,傅寒时在上车时,黑眸中闪过的一丝冷意。
温暖也不会知道。
他今天回公司,可不只是处理日常工作那么简单。
——
S市中心。
傅氏大楼。
38层,总裁办。
一进办公室,傅寒时就让章柯把这半个月搜集的资料搬来。
厚厚一摞文件在黑木桌上摊开,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章柯熬了几个通宵整理的证据,每一页都是傅峤的罪证,从非法持.枪的渠道,到他这段时间的行踪轨迹,还有那天婚礼现场的高清监控画面。
傅寒时翻过一页又一页,目光锐利如刀。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纸张摩擦的声音,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他略显苍白的侧脸上。
“这回他跑不了了。”章柯整理着最后一份材料,语气里带着一丝快意,“光是非法持有枪.支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
傅寒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持.枪行.凶,蓄.意.谋.杀,这次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脱身。”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深色实木桌面上轻叩,节奏沉稳而冰冷。
他这个从前就心怀不轨的表弟,屡次触及他的底线,这回,别想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证据很快交到警.方手里。
不出三天,傅峤就在家里被抓了。
傅铎看着儿子被押上警车时狼狈的样子,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那天傅氏家族聚会回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他拉着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对傅寒时恨之入骨的的傅峤,苦口婆心的劝道:“儿子啊,爸知道你心里不甘,你那么大好的前程却被他毁成这个样子,还把你打成重伤,爸心里也恨啊!可咱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没想到……”
“这傅寒时现在是咱傅氏的当家族长,手握大权,爸看了他那些手段心里都打鼓……咱们现今是实在惹不起啊!”当时傅峤虽然没说话,但那双眼睛里的不服气和不甘心,几乎要溢出来。
望着警车远去的背影,傅铎忍不住想起儿子年轻时的样子。
傅峤确实优秀,在傅氏这一代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商业头脑敏锐,做事能力也强,要不是.……要不是总跟傅寒时较劲,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此时的傅峤,被两个制服大汉压着坐在警.车里,身上的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惨白的光照在他脸上,眼神阴鸷得像毒蛇。
从小到大,他哪点比傅寒时差了?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能力,他都不输给傅寒时半分。凭什么……凭什么最后坐上族长位置的是傅寒时?
那天听完父亲的话,他的确动摇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月亮,想着或许就这样认命也好。
可一转身看见桌上那张报纸,整版都是傅寒时的新闻和照片,那些压抑多年的不甘和愤怒又翻涌上来。
他花了整整一年谈下来的地产项目,被傅寒时一个电话就搅黄了。好不容易追求到的地产大鳄千金,因为傅寒时从中作梗最后退了婚。再到后来被当众颜面扫地押进警.局,身败名裂……傅峤坐越想越气,把牙都快咬碎了。
”既然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要!”他疯狂地笑着,眼里闪着癫狂的光。通过地下渠道弄来的手.枪藏在西装内袋,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兴奋。婚礼那天的画面还在眼前,他本想一枪打死温暖,要傅寒时也尝尝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可谁能想到,最后这一枪打在了傅寒时身上。更讽刺的是,这一枪不仅没要了傅寒时的命,反而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
章柯放下最新的量刑建议,倒抽一口凉气。
持.枪伤人,蓄.意.谋.杀未遂,再加上之前的案底,这回,傅峤恐怕真的要在里面待到老死了。
”这是他自找的。”傅寒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淡得像千年寒冰,”敢对温暖下手,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而现在的傅峤,独自坐在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面对警.察连珠炮似的审问,和一项项摆在明面上的铁证,他终于辩无可辩。
他原以为,可以毁掉傅寒时最珍视的东西,叫傅寒时痛不欲生,却没想到自己疯狂举动,将他送上了自取灭亡的路。
——
夜幕降临。
傅家老宅的门前静悄悄的。
傅铎站在那扇红漆大门前,手里死死攥着那份厚厚的起诉书,纸张都被他捏得起了褶。
他盯着门上的铜环发呆,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这里追逐打闹的日子,那时候多好多快乐啊,谁能想到现今却……
“二爷!”门房老李一眼认出他来,赶紧小跑着迎上前,但看清傅铎的样子时愣了一下,“您这是...”
傅铎摆摆手,脚步虚浮地往里走。
一路上遇到的佣人都低着头打招呼,眼神里带着同情。他们都认得这个傅家二少爷,只是如今再看他,哪还有半点从前的风光。
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狼狈,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走过熟悉的回廊,傅铎停在了老太太的院子前。
初春的晚风送来阵阵花香,和着清虫的鸣叫声。
傅铎记得小时候,他最爱在这院子里玩耍,母亲就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看着他,偶尔递给他一块点心。现在想来,那些日子恍如隔世。
”夫人,二少爷来了。”傅老太太的贴身侍女王嫂在外头轻声通报。
王嫂跟着照顾傅老太太十多年了,对傅铎也算是看着长大的,此刻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一阵难受。
”让他进来吧。”
傅老太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不出喜怒。
推开那扇雕着牡丹花的老式木门,傅铎看见母亲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茶。暖黄灯光照在她的银发上,闪着柔和的光。
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但傅老太太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只是眉宇间表情又轻又淡。
“妈……”傅铎一进门,就”噗通”跪了下去,声音哽咽,”求您救救峤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