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他所赐。”
老妪的声音沙哑阴毒，像藏了无数根针。
孔杰心头一震，神王之间还会爆发冲突，这种高等级的内乱，让他想到上一任天字十一和王陈二老的往事。
难不成，景南也曾经上演过这样的一出戏码？
“所以…您躲在这里...疗养？”
孔杰环顾四周，注意到房间里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有些装着可疑的液体，有些则是干枯的草药。
对方又恢复了那种轻佻的语调。
“是啊，等死呗…老身也活不了多久了。倒是你，唐心为什么让你来找我这个过气的老太婆？”
孔杰心道，我哪知道…
不过嘴上却道“十二神王应当都有名讳，不知您是…？”
孔杰还是对这个老妪是神王的事情有些怀疑，对方不满道“神王身份对如今的我来说，犹如云烟，还能骗你不成？告诉你也不妨…我乃欢王，宁红叶。”
欢王…
宁红叶…
这出尘的名字，配上对方这尊容，简直是恐怖故事。
孔杰想了想，既然唐心是拜托自己去找张龙升，那么托自己来此应当是和“神殖点”有关。
孔杰犹豫了一下道“可能是因为…神殖点。”
“哦？”
宁红叶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一个二级神格，神殖点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唐心怎么想的，送你去死？”
“这我不清楚，唐心说，你会告诉我，因为我答应她帮她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就在神殖点。”
孔杰似乎说了一件很好笑的事，宁红叶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紧绷着脸，阴森道“不可能。”
“为什么？”
宁红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艰难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神殖点，是整个省份的核心，那里不可能会有遗神者存在…不过你非要去，我也不会拦着你，我可以带你去到那里，不过…”
“条件你开，我能做的我就答应，但是，我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二级神。”
“哦…”
对方玩味的扫了孔杰几眼。
“你也看到了，如今我的情况很不好，我必须要找到一个人来治疗我的伤势。”
“谁？”
“我不清楚他如今还在不在，神选会你可知道？”
“知道，我就是出自神选会。”
孔杰的话让宁红叶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么说…你是江都来的咯？”
“嗯。”
孔杰点点头。
“难怪，毕竟景南的遗神者早就绝了…怎么会出现新的遗神者，你能从江都来这，恐怕不仅仅是个小小的二级神吧？”
顺着，宁红叶皮笑肉不笑的打量孔杰。
孔杰没有回答。
宁红叶自言自语道“每个人都有底牌，我也不会探听，既然你出自神选会，我和你明说…我要你帮我找到一个叫做人字八的人。”
孔杰闻言差点乐了。
想来也是，人字八的神通，对于疗伤来说是有奇效。
“你说的人，我认识…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不，我是要让你把他带来，我如今的状态，哪里也去不了。”
孔杰想了想道“这也没问题。”
毕竟自己有画地为门，传个人过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人字八之前给王陈二老疗伤，已经有些透支。
再给这老太婆疗伤，自己手上可没有多余的时停了，毕竟鬼舸的法身都已经灭了。
“欢王阁下，你既然知道人字八可以治疗你的伤势，那你应该知道，他需要消耗自己的生命力。”
“这个不用你说，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宁红叶手一翻动，一块绿色的石头出现在她手中。
“这是回精，比时停的效果要好。”
孔杰点点头，正准备去拿，宁红叶手又一翻，石头消失。
“先把人给我带到。”
“可以，但是江都景南路途太远，而且江都出了点事，现在全境封锁…您先带我去神殖点，随后，我再想办法将人字八带来。”
孔杰并没有说出自己拥有画地为门这样可以跨越空间的神通。
宁红叶眉头一皱道“我现在行动不便。”
“没关系，我可以背你，你指路就好。”
“你是怕我不守承诺？我可是神王！”
孔杰笑了笑道“您是神王不假，但是这又能代表什么？”
如果是之前，光凭神王的身份，就可以获得孔杰的信任，但是如今他的想法变了，毕竟有上一任的天一十一前车为鉴。
鬼知道，冥王和对方因为什么爆发冲突，如果冥王是对的，那么自己岂不是帮助对手？
“哎呀，你把老身想得太坏了。”
宁红叶长叹一声，假装伤心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样…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方法。”
孔杰说完，静静看着宁红叶。
对方道“说说看。”
“可以找个中间人作证。”
“谁？”
“守陵人可以吗？”
对方一声嗤笑道“那群疯子，如果他们能信得过…你觉得我还至于在这里，不过你想错了，我根本不是怕你食言，而是我带你去了神殖点，你必死无疑，又怎么带人字八过来？”
孔杰沉默了，半晌后他才好奇道“欢王阁下，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待在这里，不被发现的？”
这里虽然偏僻，但那只是对于常人来说，孔杰清楚的知道，景南市神卫局的耳目可没这么没用。
“呵呵，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您请说。”
“你听过，佛吗？”
“佛？”
孔杰内心一惊，立刻道“你是两世身！”
“哈哈哈，你这小家伙绝非二级神…至少不是普通的二级神！”
孔杰眼睛一眯，没再说话。
即便对方是两世身，关于佛的存在也不可能知道太多，最多知道一个概念。
宁红叶道“传闻，佛有一位弟子，记忆力超群，背书过目不忘，在佛临终前，弟子请求传下更多佛法，佛让他忘记佛法，才能求得真果。”
“因此，这位弟子的神通为，问我寻得。”
问我寻得…
孔杰默然许久，在心里反复抿这四个字，好一会儿才点头道。
“怪不得，不知所在便不在，只有知道你在，才能找的到你…这一片应该都是你的领域吧？”
“正是。”
“不过，您刚刚说的，我觉得有点错误…”
“呵，你一区区二级神，你知道什么？你都说了我是两世身，你就应该好好听着，这个世界的历史留下的不多了！”
“阿难陀，为多闻第一，可不是狂妄第一。”
孔杰一句话让宁红叶愣成了雕像。
“你怎会知道…”
“欢王阁下，我也和你说一个故事。”
“有一天，佛陀弟子在给僧众讲法时，突然被一个弟子问了一个难题：“佛陀说‘一切法无我’，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佛陀弟子愣了一下，灵机一动，笑着回答：“你是个‘问’！”
“所以，我觉得，问我寻得，这个神通…更像是出自这里，其实你的整个领域就属于一个“问”的状态，对吗？”
孔杰一句“对吗”说完，宁红叶的周身突然泛起一片金光。
宁红叶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脸色大变，喃喃道“这么多年都没有好转的伤势，竟然因为你区区一番话，有了好转的迹象…你究竟是谁…”
孔杰也没想到自己从佛教典故上看来的段子，竟然能够治疗对方的伤势。
不过也好，这样对方就更有可能帮助自己找到张龙升。
“我是谁并不重要，欢王阁下，现在…你可以带我去神殖点了吧？”
宁红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她也不会再天真的把对方当成一个普通的二级神。
她思索一会儿，艰难地从床上爬下来，颤巍巍地走向孔杰。
随着她的接近，孔杰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既像腐朽的花朵，又像某种昂贵的香料。
宁红叶仰起满是皱纹的脸，那双略带妖异的眼睛直视着孔杰。
“我可以先带你去，但是我得先和你说好，我只会告诉你怎么去…你得到方法后，就得把人字八给我找过来！不能自己先去，否则，我不和死人做交易。”
孔杰点点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