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马?”
老道士愕然,你人都要死了,还有心思在乎这等事物?
“好在,这说明你也有着活下去的动力。”
老道士长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真气,他的手掌开始微微散发莹光。
老道士说:“很多年后,李言希成为了世间顶厉害的大侠,他骑着自己的马儿,惩恶扬善,游历人间。”
李言希的气息开始变得稳定下来,他似乎进入了梦乡,开始做一场美梦。
老道士终于放下心来。
情绪和欲望一样,有时候是杀人的利器,有时候却又变成了救命的良方。
老道士又走到那具残骸的身边,皱起了眉头。
“只有一具?”
老道士翻动这具残骸,里面有三根尖锐的利刃,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陆仁乙的爪刃。
老道士立刻判断出了这具残骸的身份,皱眉道:“那个丫头片子没死?还是已经死无全尸了?”
老道士想了想,那小丫头片子如果真是当年的尝命道人转生,身上未必没有其他的手段。
李言希的那一剑虽然强悍,但论层次来讲,也就能重创一位[法相]境第四阶段的武人而已。
紫阳观历史记载,尝命道人天资异禀,其一生创造、修补的武学就有十几种之多。
加上其道观王师妹的身份,虽然记载上她也是[法相]境的武人,但显然不能以普通的[法相]境武人来看待。
就算她真的扛住这一击没死,也完全可以说的过去。
老道士心想道:“不过我俩既然还活着,说明这小丫头片子就算不死也离死差不多了,倒也不用再怕她什么。”
老道士扭头抱起了昏迷的李言希,往着不矮寨的方向走去。
李言希需要一方地方休养生息,老道士自然不会选择他陌生的小镇里。
走到半山腰,老道士遇到了下山的姚禽与姚大海两人。
姚禽看到浑身流血的老道士,立刻走上前去,问道:“前辈,我妹妹她……”
老道士深深的看了姚禽一眼,他并没有从姚禽的身上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哪怕身上最细微的情绪也显得十分正常。
于是老道士说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妹妹就是控制了小镇数百年的幕后凶手。”
姚禽无法接受,他的语气激动:“这怎么可能!前辈,我妹妹她才二十岁……”
老道士挥手打断姚禽的话:“江湖之大,它的神奇远超你的想象。
总之,事实就是这样,你身边的姚大海也肯定告诉了你事情的经过,只是你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姚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他精神有些恍惚,说道:“那之前那些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小镇青年,他们说要逃走,难道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湖太大了,每时每刻都在描绘着不同的故事。
天亮了又暗,一个故事也就已经讲完。
而属于那些小镇青年的故事早已结束,只在无人知晓的某处留下了森森白骨,等待着后来人的偶然发现。
老道士不再多言,抱着李言希朝着不矮寨的方向走去。
姚禽失魂落魄的跟了上去。
……
……
月色下,姚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疼痛,无比剧烈的疼痛。
姚琴忍不住蹙眉。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一片田野之上,即使寒冬将至,杂草依旧很多。
月亮撒下银白色的光辉,照耀在这片田野上。
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主人,你醒了。”
姚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才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姚琴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陆仁甲笑了笑:“容易被人忽视也是件好事,至少我出手把你救走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剑客和老道士都没有发现。”
姚琴看着陆仁甲平平无奇的脸,突然说道:”陆仁甲,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了。”
陆仁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等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或许我会想要交一个知心的好朋友。”
姚琴没有回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只是稍微的动弹,剧痛就强烈了数倍不止。
其实也没剩多少身体了,大部分都只剩下阴森的骨头,还在反射着银色的月光。
陆仁甲用一种担忧的语气说道:
“主人,我不知道怎么救你?我从来没有学过医术,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在我的认知里,有这样伤势的人,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姚琴看着陆仁甲,说:“你觉得我会死吗?”
陆仁甲担忧的说:“我觉得你会,但我不想让你死。”
姚琴问:“为什么?”
陆仁甲说:“因为只有你不会忘了我。
你知道吗?正常人的世界里有敌人和伙伴,有亲人和兄弟,他们把太阳当做自己的志向,用月亮来寄托自己的思念,繁星则是他们对美好的向往,但是我不一样。
对于我来说,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姚琴的目光顿住了。
她看着陆仁甲,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即使身受重伤,也挡不住这抹笑容的明艳。
她的身体里忽然涌出一股淡淡的生机,虽然微弱,但就是能吊着最后一缕气机,维持着这具躯体不至于死亡。
姚琴的生命本该尽了,但她的生命又在缓缓的诞生。
陆仁甲好奇问道:“主人,你在把自己练成一具灵尸吗?”
姚琴说:“不,陆仁甲,你救了我。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生命与死亡的界限。
或许,你已经打破了它。”
陆仁甲挠了挠头,他没有听懂姚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早就死了,我只是具尸体。”
姚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说道:“陆仁甲,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陆仁甲说道:“什么忙?我会竭尽全力去帮你完成的。”
姚琴说:“背着我,去找一座叫紫青山的山峰,那里的山上或许还有一座道观,也可能已经没有了。
但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背着我到那里去就行了。”
陆仁甲说:“好的,主人。”
陆仁甲轻轻的抱起姚琴,就好像抱起了一块棉花。
“陆仁甲,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不要叫我主人了。”姚琴说。
“那我叫你什么?”陆仁甲歪着脑袋。
“或许,我能当你崭新人生里的第一个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