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吕青青到了万松班数月后,家里忽然派人捎来信息,说是她的父亲得了重病,让她赶快回家探望。
吕青青一听焦急万分,立刻骑匹快马,向家中赶去。
再说吕青青父亲吕庄主的病情,已是气息奄奄。家里又请了三位大夫探病。
吕夫人焦急地催问:“大夫怎么还不来呀?”
管家在一旁说:“夫人,稍候片刻吧!三位大夫,想必就要到了!”
“唉!庄主看起来,症状很奇特啊!”吕夫人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是是是!在下经历了不少的病人,见过不少死亡的形状,却从未见过庄主老爷这等症状!”管家似是自知有些失言,急急接了一句道:“老太爷也许只是暂时昏迷了。倒是希望三位大夫,能由病理上找出原因来。”
一个家丁,带着两个长衫中年人,急急奔入庄主卧室,道:“许大夫出门远诊,属下不敢耽误时间,只把赵、周两位大夫给请来了。”
“好!好!那就先请赵、周两位大夫,替庄主老爷诊断一下。”管家说道。
赵大夫自觉医道高深,也未细看,就抓起了庄主的左腕,只觉入手冰冷,顿然一呆。
赵大夫果然是一位名医,庄主早已停了脉动,但他仍从那冰冷的肌肤上,摸出了一点点门道,庄主死得十分奇怪,似是被放在冰窟中,活活地冻死了。
“这个病,怪异得很,周兄!请诊视一下脉象,咱们再研商用药。”赵大夫吁口气,沉声地说。
周大夫早已瞧出了不对,但赵大夫不肯点破,周大夫也不便明说。何况,就表面看去,无法说出死亡的原因,心中暗暗骂赵大夫奸滑,但也激起了一份争胜之心,看就看吧!我不信你赵大夫找不出的死因,我姓周的会找不出来。
周大夫一撩长衫,也把庄主的左腕,拉放在膝盖上。一入手,周大夫的一颗心,和庄主的左腕一样,完全冰冷了。这哪里是病人,死了三天的人,手腕也没有这么个凉法,似是抓住了埋在大雪中的一条白萝卜,凉的上了一层冰啦!但他也是若有其事地诊了庄主的脉像,才放下手腕,道:“果然是怪病!周某人行医二十年,从未遇到过的怪病。”
“两位大夫!”吕夫人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拙夫还有救吗?”
“赵大夫、周大夫,都是本州名医。”管家接道:“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两位大夫的手中,都该有救治之法。”
赵大夫苦笑一下,道:“可惜潘大夫不在这里……”
“那是说潘大夫如若在场,三位合力施救,就能医好拙夫了?”吕夫人泪如滚珠而下,脸上却浮出一丝希望。
“潘大夫医术超人,强过我和周大夫很多,也许他真有着妙手回春之能!”赵大夫对周大夫道:“老兄,咱们各书一个药方出来,看诊断的结果是否一样?”
周大夫点点头,道:“最好是各坐一方,以免有互通声息之嫌!”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那么就请管家给我们分配一个座位了。”赵大夫道。“两人的距离越远越好。”
管家也早瞧出庄主已气绝多时,刁难两人,也只是想逼出两人医病的本领,要两人说出个病死原因来。
奇怪的是两大名医,竟然都不肯直截了当说出来庄主已死的事,倒要请教他们一下。管家立刻吩咐家丁,准备了两副笔砚,分摆在南、北两端,让他们各开一张药方出来,看他们闹的什么把戏。
吕夫人不停地用手帕拭着泪水,咬牙苦忍,没有哭出声来。
管家一脸肃然,端坐不动,心中却千回百转地在想主意,如何才能摆平这件麻烦事情?
片刻之后,两位大夫,各书好一张药方。
管家接过赵大夫的医方,只见上面写道:“庄主身寒似冰、躯体已僵、脉博早停,但生机无绝,赵某人医术浅薄,瞧不出何病如斯,其症之怪,似已非凡间药物能医。但大伤不损,大盈若亏,故赵某人不敢断言庄主已经死亡矣!”
管家暗暗忖道:这位赵大夫,言在意外,措词狡饰的工夫,竟也不在我这常写书案者之下了。
接过周大夫的药方看去,也是一篇文过饰非的杰作,只见写道:“庄主大人的病情,有如雪中藏躯、血脉僵滞、似死还生,难云已真正死亡,春风或可化雨,难解九幽之寒,烈焰虽可溶铁,必毁形躯无存。如能取寒、热交聚之法,才能下起死回生之药,事难矣!”
管家默读着两张药方,心中忖道:两位大夫藉医术上的成就,似在传递一种讯息,只是一时间很难叫人了解。他对吕夫人说:“两位大夫都认为庄主老爷的生机未绝,但却又返魂无术,不敢轻易下药!”
“我看得出来,拙夫如还有一口气在,岂会全无反应,刘管家?不用再掩饰了,该怎么办?你们就看着办吧!”吕夫人泪如泉涌,终于低声地哭了出来。
“是是是!在下身受庄主老爷提携之恩,必将竭尽所能,查明内情,给夫人一个交代。”
刘管家目光一掠赵、周两人,接道:“事情非常,只怕还要借重两位大夫的医学才识,帮忙一二了。”言下之意,是要把两位大夫留下来了。
庄主吕东方乃一方豪杰,名望甚高。突然暴死,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无法把案情作出明确的交代,不知要有多少人受到株连。
赵、周两位大夫,也明白关系重大,相互望了一眼,连连点头,道:“是!管家吩咐,草民等理当遵从!”
这当儿,县里总捕头陈铁带领着八个佩刀的捕快,赶到了现场。
陈铁向吕夫人行一礼道:“夫人,县太爷命我带人来护卫、照顾吕庄主,夫人有事尽管吩咐,我等定急速办理。”
吕夫人忙还礼致谢:“多谢县太爷关心,有劳诸位了。”
陈铁在住房四周布下了卫哨,立刻把威武、紧张的气氛带了出来。
“夫人!先请去休息吧!事情如有眉目,在下立刻向夫人禀报。”刘管家说。
“我希望留下来看看结果!”程夫人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坚强地说。
陈铁这时走到庄主面前,仔细察看面色,又摸摸鼻息,再摸摸体温。然后说道:“属下有一些不明之处,要向夫人请教了。”
程夫人微微一怔,道:“陈捕头有何事想问?”
“夫人,真是有些奇怪,吕庄主已死去多时,两位名医,都不敢用死亡二字!”又道:“属下话语直来直往,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包涵。”
程夫人叹息一声,道:“你有话就直截了当地问吧!”
“府中上下人等,一起算上,共有几位?”
“一名管家,八个丫头、两个车夫、十个护卫、两位厨师、书童程福,还有一位整理花圃的园丁老王。”
“算上夫人、小姐,一共是二十七口人了。”
“再加上庄主吕东方,是二十八口人。”
陈铁吩咐手下:“去召集府中所有的人,齐集于大厅之上,等候!”陈铁双目中神光闪动,气势也有点逼人。
刘管家一皱眉头,欲言又止。他觉得陈铁这举动有点过份,但又不便劝阻。
吕夫人好修养,竟一言未发。
“两位大夫!”陈铁的目光转注在赵、周两人身上,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物,吃下去之后,能让人血脉僵滞,无痛无觉地死去?”
突来的一问,竟使两位名医呆住了。
思索了良久之后,赵大夫才缓缓说道:“僵滞气血的大寒药物倒有,但不能立刻致命,也不能使服药人全无痛苦的感觉。”
周大夫道:“任何内服的毒性药物,都有征象可寻,也或可以瞒过普通的人,但绝对逃不过我和赵大夫的双目。”
陈铁道:“就医道而言,周大夫对庄主之死,有什么解释呢?”
“我说不出死亡的原因,只能从医学上提出一些看法。”周大夫道:“庄主似是突然被置入了寒窟冰穴之中,全身的行血、内脏,都在极快速中凝冻起来,说他死去了,却似生机未绝。这种怪异非常的病情,大大地超出了病理常情之外,这就是周某和赵大夫不敢用药的原因。”
“就算赵某和周大夫冒死下药,庄主也无法下咽。”
陈铁道:“多承指教!两位大夫应该可以回去了。”
刘管家点点头,“总捕头既如此说,两位大夫就请回吧!”
“多谢两位!”赵、周如获大赦,急急离去。
“总捕头似是已然手握把柄,不知可否说明一下,我丈夫的死亡原因呢?”吕夫人这时说话了。
“只能说有想法了,还得一番求证,才能理出线索。”陈铁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处理大人的尸体?夫人可有高见?”
“两位大夫,都认为我丈夫还有生机,自是不宜入土下葬了。”
“夫人明鉴,属下也是这个意思,庄主遇此意外,上宪必然追查。现在留下尸体,以作复查的依据。”
这时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呀!”
这来人是谁,他能否救得了庄主性命,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