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师傅果然有真实功夫。看他那言谈气度,沉稳矍铄,也与寻常教师不同。开教的时候,每站一个架式,必定详为解释,属于上盘,属于下盘,属于中盘,在拳术中有何功用,于健身上有何效应,反覆讲解,不厌求详,必使蒋超真个领悟了才罢。
蒋超天资聪颖,倾心向学,年师傅的教法又不俗,师徒相投,进步很快。年师傅欣然得意,当教师最难得的是徒弟既聪明,又听话,遂赶紧传授古意拳精华。
年师傅先将这一套古意拳,亲自从头练过,真个是静如处女,动如脱兔。练完,然后向蒋超解说,分拆开一招式的运用,又把自己精心所得,与古代流传不同之处,一一现身说法的指示给蒋超看,解说给蒋超听。蒋超心领神会,十分悦服。
蒋超白天练一天功。晚上到书房翻阅书籍。他察看书房里满墙的图书,发现竟真的有本书香楼藏书。不觉十分惊喜。他问年老师这本书香楼藏书是何时收藏的。年老师说是近日收藏的。蒋超便把叶万松和万松班成员搜寻书香楼丢失藏书的事说出了。
年老师说:“我只是听说书香楼的藏书都很有价值,遇到便收购了。既然是书香楼丢失藏书,就还给书香楼吧。”
蒋超说:“老师收购此书花了多少银两?”
年岁丰哈哈一笑:“你是知道我仗义疏财的。我说是还给书香楼,当分文不取!”
蒋超听了搂头便跪拜,“学生替书香楼,替师兄叶万松谢谢老师恩德了。老师的高风亮节,学生当铭记终生,学习终生。”
年岁丰摆手:“言重了,言重了。快快起来。”将蒋超扶了起来。
一月过去,年师傅已将古意拳的精要,一一传与蒋超。拳中原有三十五字的拳诀,后来化繁为简,演成十八字。相传即为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化少林寺十八罗汉手的精华,演为十八字的拳诀。可是这十八字诀的研求所得,后起各家不相同,见仁见智,全在个人天赋,和锻炼功夫深浅。蒋超天资聪慧,很得要领。
接着年师傅又教六合剑这套功夫,学会这套功夫,使用各种短兵器都可融会贯通。又一月,六合剑的精要蒋超已经学到手。
年师傅对蒋超说:“我以自己才技所限,已经尽我所能,倾囊相授精要。河南怀庆府陈家沟,有一位隐居之士,姓陈名永平。他幼遇异人,传授给一身绝技。你如若想再学功夫,可以找他。”
年师傅捻须微笑又道:“大凡奇才异能之士,性多乖僻;这位陈老先生更是古怪异常,做事极不尽人情。他身怀绝技,门下弟子倒没有多少。他以自己独得之秘,经过二十多年的精思苦练,始获得精招诀要,他以为这得来既非容易,所以也不肯轻易传授于人。他又恐怕传与非类,反倒将他的清名玷污了,所以择徒极苛,既不讲情面,也难以利取悦。你应当专程赴豫,拜投到他的门下才行,这只看你的机缘了。”
蒋超说:“那我就遵照年师傅意见,前去河南拜师。可我跟这位陈师傅素味平生,无一面之识,师傅可不可以给我写一封荐书?”
年师傅摆手道:“那倒没有用处。告诉你,志诚可以动人。你只要真心求学,虔诚优礼的登门叩求收录,这比人情荐送,反而强得多。况且我跟这位陈师傅也不过慕名,并不认识。”
蒋超即向年师傅拜别。年老师对这个聪明伶俐,又很懂事的学生很是不舍。除那本书香楼藏书外,又赠送了他一些书,装在一只皮箱里。还赠送了一把宝刀。蒋超含泪拜别恩师,踏上旅途,前往河南。
蒋超在途中路过一条大河。就雇了船,装载书箱渡河。
当搬运书箱上船的时候,两名脚夫抬一口皮箱,只压得汗流气喘!脚夫就吵嚷着要增加力钱,说:“箱里装的不是衣服,衣服没有这么重,必是金银珠宝。码头上的习俗:搬运金银的力钱,要比搬其它杂物贵二成。”
蒋超懒得和那些脚夫多说,就依照搬运金银的力钱给了,也没说明箱里全是书籍。
谁知船户认真当作是一大箱金银。又见蒋超白白面皮,像个公子哥,年纪又轻,更没有仆从。就陡起了杀人越货的念头。遂商量这夜并不停泊,在江心动手。
这夜的月色很好。蒋超生性本来喜酒。这夜觉得很有兴致,独自拿了一壶酒,坐在船头上,边喝酒吃菜边观赏夜景。
正在喝得有八成醉意,忽听得身后脚步响,他以为是船户撑腰篙,懒得回头去看。
手里端箸酒杯,刚待往嘴边送,陡觉有人一把将自己的长发揪住,蒋超醉意阑珊中,也不问揪发的是谁,只将头向前一点,就听得“啪”的一声,把那人一个跟斗,栽到前面船板上。这时他看见那人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这一来,却将酒意惊退了!蒋超忽地跳起来,一脚点住那人胸膛。回头看舱里,又蹿出一个拿刀的人来,见蒋超脚点住了一个,他也不识进退,亮刀直劈过来。蒋超哪有心思和他动手?一晃脑袋,长发流星一般,一绕就绕住了那拿刀的手腕,顺势一带。船夫被这一带,如何能立脚得牢?扑面一跤,也跌倒在船板上!
蒋超拾起一把刀,指着二人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船上杀人越货!”
两个船夫只是跪地求饶。
蒋超将两个贼人的脚拴在桅柱上。提了橹给他们,拿刀在他们脸上晃了一晃道:“你们若敢不尽力的摇橹,只这一刀就要了你们的狗命!”
船夫这时哪里还敢违抗!自然是尽力地摇橹。
到了一个码头。蒋超叫船夫把船泊住;用绳索拴了两个船夫上了岸,让他们扛着书箱和行李,要送他们到当地官府衙门。
这时走过来七、八个船夫,是那两个船夫的一伙。看到蒋超拴了两个船夫,便冲上来解救,与蒋超撕打在一起。蒋超虽然是武艺高超,但一个人打八、九个,也费了些拳脚。那数人见打不过蒋超,一声唿哨,四散而逃。蒋超也不再追赶,因他的书箱和行李还在岸边。到了岸边一看,书箱和行李已不见踪影。
蒋超着急地在码头上逢人便问,但没人说看到那个箱子。蒋超在附近又询问、查找了一天,依然是没有头绪。看看天色已晚,他只好在镇里找了家旅店暂且安身。
在饭厅里吃晚饭,蒋超想到把宝贵的书箱和宝刀丢了,行李里的盘缠也丢了。身上又没有揣几两银子,再行路吃饭、住店都困难,不由心里烦燥,长叹了几声。
旁边桌有个人听见他长吁短叹,不由问他:“这位兄弟,你怎么了,为何愁苦?”
蒋超便把在船上遇劫,上了岸又把贵重书箱、宝刀丢了事述说了一遍。
那人便问:“你那书箱是什么样子?”
蒋超如此这般述说了一番。
那人小声说:“我见过这书箱子。”
蒋超一听,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你看到是什么人拿走了?”
那人道:“我认识这人……”却不肯往下说了。
蒋超忙说:“兄弟你要帮我找到书箱和行李,我赠送你一百两银子。”
那人看看蒋超,又小声说:“你单枪匹马,就是知道书箱、行李的去向,能取回来么?”
蒋超说:“就是龙潭虎穴,我也取得回来。你只要告诉我去向,一百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人便领着蒋超走进一条小巷子,向一座房屋一指,小声说:“拿你箱子和行李的人就在那所房里。你去取吧,可要小心呀。我明早在码头上等你的银子。”
蒋超一拱手,“谢谢了。明早见。”说毕向那房子悄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