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在返家途中,又遇到一件事。那就是碰到了齐大公子、齐鹏飞,二人发生了交锋。
齐鹏飞去谷县探望舅舅。他本是个不良之辈,生性喜欢拈花惹草,惹事生非。到了谷县仍是如此。这一日他用过了早点,便同管家彭显到街上游玩。见那三街二市,热闹非常。来到城隍庙门首,只见一个女子,从里边袅袅婷婷走出庙前。齐鹏飞抬头一看,见她淡妆布服,生就那国色天姿;柳眉杏脸,樱口桃腮,身穿月白单衫,罩一件兰色花绸的半臂,下面是条绿罗裙。真个广寒仙子临凡,月里嫦娥降世。那齐鹏飞见了,魂灵儿飞在九霄云外去了,站在门旁,睁大眼睛,对着她呆看。
那女子出得门来,见齐鹏飞圆睁双眼,身上却穿的富丽华贵,站在那里张着口,只对着她看,不觉笑了一下。这一笑实是千娇百媚,齐鹏飞见了,恨不得立刻上前抱在怀里才好。
这彭显早已明白,便道:“大公子,这个雌儿好么?”
齐鹏飞扭转头来道:“我看美貌的女子,也见得多了,从来未有这个的标致。若得与她睡这一夜,我就明日死了,也是情愿的。只不知她家住在哪里,何等样人家妻子?”
彭显道:“我去打听一下。”
齐鹏飞着急地催促:“快去、快去!”
第二天,彭显向齐鹏飞报告:“昨日看到那女子,家就在城隍庙后小弄内,名字叫做胡月。她的丈夫是个秀才,姓曲名国才,家中极其贫苦。”
齐鹏飞道:“彭管家,你有什么主意,想一个出来。若得与胡月成了美事,便谢你一百两银子。”
彭显道:“我会想个办法,让大公子如愿以偿。”
齐鹏飞说:“要长久些,不要一两夜了事。”
“知道了。”彭显点点头。
又过了一日,彭显向齐鹏飞报告:“大公子,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齐鹏飞着急催促。
彭显从身上摸出一张字条来,道:“我得到了曲国才的笔迹。待我仿其笔迹,造一张借券,写上二三百两银子。明日送到县里,叫王知县追办,必然将曲国才捉去,押在刑房。只消化费些银子,把他弄个有死无生,当夜进了一纸病呈,明日报了病故。然后听凭大公子,或央媒婆去说合,或设计骗胡月来家,便好娶她为妾。这样好么?”
齐鹏飞听了,只把头摇,道:“不好。照你这样罗嗦,少不得要十日半月,我却等不得。”
彭显想了想道:“那就走了这条路吧。明日一早,公子带着十几个家丁,打一乘小轿,径直到曲国才家,问他讨要银子。他若没有,便把这胡月捉在轿内,吩咐家丁一直抬到家里,当夜就与公子做妾。这曲国才一个穷秀才罢了,他要告状,我们只要在王知县那里用些银子、请他断给曲国才五十两银子,叫他另娶一个,想他也会答应的。这条计好不好?”
齐鹏飞大喜道:“此计大妙!彭管家你真是足智多谋。你快快造出借券来。”
彭显道:“造借券容易的。”说罢便去自己房内制造。
彭显当夜做成了假借券。第二日早饭后,齐鹏飞带领五个精壮家丁,五个保镖,备一乘小轿,便起身前往曲家。路途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隍庙后曲家。彭显让众人在门外等候,自己便去曲家叩门。那曲国才听得有人敲门,出来开了门,一见来人不认得,便问:“你是什么人,来寒舍有事么?”
彭显道;“曲兄,今日非为别事,只因你去年借齐大公子银款已久,今日公子亲自来取讨。”
曲国才道:“你是找错人了吧?小生从未向什么齐公子借过分文,怎么说什么借款?”
齐鹏飞走近喝道:“胡说!你既未借银子,这二百两借券,不是你亲笔写的么?你想赖账不成?”
彭显便把借券拿出给曲国才看。
曲国才看了假借券叫道:“你们伪造假券,诬赖良民,这还了得!”说罢向里就走。齐鹏飞一把扯住他,叫道:“你敢欠银子不还?”
曲国才也叫:“我哪里欠你银子,这是诬陷!”
正在交结不开,那胡月听得丈夫被人扭打,慌忙走了出来。彭显见了,对那几个保镖把嘴一努,保镖一齐上前,便把胡月如鹞鹰捉小鸡一般提将出来,放在轿内,众家丁抬起轿子,拥着便走。那齐鹏飞才把曲国才放了,指着骂道:“你赖我银子,且把你妻子做抵押,你拿二百两银子来赎取吧。”说罢,与彭显一同上马,追着轿子去了。
那曲国才气得七窍生烟,一路追将上去喊叫:“反了!青天白日,在县城强抢秀才妻子,连王法都没有了!”一面喊一面追。
那胡月被他们抢在轿中,知道是昨日遇见的缘故,只不知如何是好?一路哭哭啼啼,来到一座酒楼底下,听得丈夫在后面追喊上来,她没命的从轿门中撞将出来,跌得头上鲜血迸流。众家丁只好把轿子停下,上前去扶她起来。那胡月大喊:“救命!抢人啦!”死也不肯起来。
曲国才追到,见了妻子这般光景,上前抱住,痛哭起来。
齐鹏飞命令保镖扯开他们。哪知他二人拼命的抱住不放,随你拉扯,也分拆不开。此处是最热闹的地方,一时间看的人塞满了街道,弄得彭显搔首摸耳,没个主意。
正在扰攘之间,惊动了酒楼上的一个人,他就是孙乐。他返家途中路过此地,正在酒楼里吃饭。听到外面吵嚷,他出来观看,见了这般形境,分明是强抢人家妻小。又见抢人者是齐鹏飞和彭显,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走上前,对保镖说道:“且慢动手!你们是哪里来的,为着什么事,把这秀才这般欺负?”
那保镖头一看孙乐身架,明显是有武功在身,不是个好惹的,向众保镖丢个眼色,都放了手。
保镖头道:“这位壮士有所不知,只因这曲秀才欠了我们主人二百两银子,赖着不还,所以拿他妻子去做抵押。”
孙乐道:“既是欠你主人银子,也好经官追缴,岂有强抢人家妻子做抵押的道理?”
曲国才见遇到了义士,便一五一十地将情况告诉一遍。
孙乐就向保镖头问:“你的主人是谁?”
保镖头道:“济南府齐大公子,齐鹏飞。”
孙乐听了冷笑道:“我道是谁,却原来是齐鹏飞这王八!我早知他是个蛮横不法、仗势欺人的恶棍,如今又到这县城里青天白日强抢人家的妻子,天理难容!我孙乐就第一个要惩治他。”
齐鹏飞见一桩好事被他拦阻住了,心上大怒,要发作,只因以前有过过节,有些畏惧他的本领,况且彭显在旁按住他,所以耐着性子,看他要怎么样。忽听得他把他“王八”、“恶棍”的骂,只气得三尸神暴燥,七窍内生烟,从马背上跳将下来,推开众人,抢将过来,喝道:“狗娘养的!我讨银子,干你什么事?你要帮秀才打赖么?”举起拳头,照定孙乐劈面打来。
孙乐想:“我在齐府打过架,但没跟这齐鹏飞交过手,不知他有多少实力,待我来试他一试。”便举起左手一挡,那齐大公子便向后退了两步。孙乐原就有不错武功,齐鹏飞这样只有些花架子的人哪里是对手。众保镖和家丁连忙冲上来护卫主人。一人战十人,乱打成一片。一时间,街坊上闲人纷纷躲避。那曲国才趁此机会,领了妻子在人丛中走了。回到家中,思想此事不得开交,目前虽是幸得义士救了,只是这恶贼若是输了,一定拿我出气;若是恶贼胜了,依旧要来寻我,冤上加仇。他有钱有势,官吏都回护他的。左思右想,还是走为上着。于是同妻子,把衣裳被褥、细软东西,打成二个包裹,剩下些破家具,也不值几个钱,就丢在那里。夫妇二人出了西门,雇一辆车子,到别处去投亲了。
这里孙乐把全部看家功夫拿将出来,果然非同一般。只见他上一手金龙探爪,下一手猛虎出山林,左打黄莺圈掌,右打猴子献蟠桃,身轻如燕子,进退若猿猴。
那闲人都远远的围着,人头济济,如围墙一般,在那里看他们厮打。见孙乐拳法精通,犹如生龙活虎,打得那十人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众人不觉齐声喝彩叫好!
那保镖头有些功夫,见赤手空拳打他不过。便在腰间取出那条七节鞭来。这条鞭用七段纯钢打就,每段有五寸长,各有铁环连络,可以束在腰间,如同带子一般,所以又名软鞭。他把此鞭舞得“呼呼”的风响。
孙乐有心要显本领,他便空拳抵敌,运动内工,遍身都成栗肉。此工名为禅骨工,与易筋经无二。运动此功,刀枪不入,七节鞭打在他臂上,好似打在铁墩上一般,直掼转回来。四围看的人同声喝采道;“真好本领!”
孙乐觑个空,做个鹞子翻身,扑将过去,照定保镖头胸前飞起一腿,踢个正着,保镖头跌去二丈多远,身受重伤,口喷鲜血。另一保镖吃了一惊,手中慢了一慢,被孙乐一拳打在面门之上,只打的满面开花,倒在地上。其余保镖、家丁见状,心惊胆战,纷纷逃避。齐鹏飞、彭显见势不好,急忙打马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