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经过救驾一事恩宠日隆。
待伤势好后,这些时日时常出入圣上的书房,圣上对其更是爱护有佳。
看得惹人艳羡。
其实,经历了五皇子、四皇子一事。
众人心里也清楚,圣上如今对六殿下的宠爱,似乎也得分一分清楚。
太子一瞬间失去了两名对手,圣上是要扶他与太子抗衡,这位圣上不允许任何一人独大。
天晴气明
“咻”地几声
弓弦绷紧,一瞬间挣脱而出!
射箭场内,两名皇子,正并肩而立,依次朝着远处的箭靶,练习比试。
浅浅金色的光晕自天际而下,似乎格外偏爱眼前的男人,将他的五官眉眼,描摹地俊美斐然。
容时连日颇受恩宠,连所用所穿的衣料较之以往也截然不同,依然是从前五皇子一身华贵之物。
他将弓弦拉满,目光锐利地望着远处,骤然松手!
一箭正中红心。
而他身边,站着一位更卓绝的男人。
容珩看着箭矢的力道,悠悠看来,“六弟身手不错,前些日子明珠蒙尘还真是有些可惜。”
容珩的话来得突然,容时皱起了眉。
“太子殿下,您是储君,日后承继江山,臣弟自当辅佐,何谈蒙尘,这是臣的本分。”
容珩唇边扬起了弧度,倒是不急回应。
抬手拉弓,骨节修长分明,一箭射出,也是正中红心。
“红心!”
麾下摇了摇旗子。。
容珩自然没把容时时时刻刻表示忠心的话放在心上,
那双桃花眼流光潋滟,似春风拂过水面,“六弟也是皇子,是皇子有争夺储君的想法,再正常不过,有野心是好事,又何必违心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话。”
容时瞳孔震颤,心头一紧,及时退后,俯首:“太子殿下,臣绝无此意。”
“眼下,五兄自尽、四兄获罪。”
“圣上是因皇子之间空缺,这才给了臣机会,臣绝无半奢望,试图与太子殿下争夺。”
容珩没有看他,自顾自的从一旁取来箭矢,“六弟,圣上对你的宠信,是你以命搏来的。”
说到这里,两人都有些凝眉,他们的印象里,当时圣女刺杀突发。
不知什么忽然爆裂,人人自危,他们都未来得及反应。
容时的确有想要阻止圣女的意思。
他记得自己费力扑了出去,但似乎如有神助。
他一下就来到了圣女面前。
他虽然疑惑,但事情却是朝着他所想要的方向而去,也的确得到了圣上的信任。
鸣栖也没有提出半点不同,便默认了。
容珩眸光深深,意味深长:“你我之间早就势同水火,你在漠北做质子十二年,积攒了多少委屈和不甘,其实你想争,我如何不理解,时至今日,难道你还看不明白。”
一句话,容时反倒皱起了眉目。
容珩轻轻一笑,拉弓,松弦,一气呵成。
“你我都没有出手,容旭便败了。”
是,这一回,四皇子败得如山倾塌。
败得他们始料未及。
容珩的声音很淡,似乎早已经看穿,“这并非是你与不与我争,是你已然成为我的敌对。”
“归根结底,你我都是圣上搅动朝局的棋子罢了,谁胜谁负,圣上都乐见其成。”
容珩放下弓,在掌心摸索片刻,
“六弟,他日不论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输者自然没什么好下场。”
“不如赌一局?”
“赌什么?”
容时望着容珩的脸,不自觉地问出声
“鸣栖”
“......”
容时愣住了。
天清气朗,却让人脊背生寒。
这与鸣栖有什么关系?
“我,想要她。”
容珩见容时不作声,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
!!
霎那间,容时的浑身冰冷,心脏忍不住地快速跳动。
他咽下喉咙中的一缕气息,直到冰冷的气息沁入肺腑,他道:
“宝清郡主入京中以来,未曾与任何人交好或交恶,她向着谁自然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为人洒脱,她的交往亦不是镇北王府的意思,我们何必要拿她当赌注。”
容时抬起眼眸,“这不尊重她。”
“六弟”
容珩笑了笑。
懒得戳穿他,两人都是拿着明白装糊涂,“我说的是鸣栖,不是宝清。”
不是…宝清。
!
容时垂下的双手,冷汗连连,脸色更是骤变,唇愈发抿成了直线。
难道容珩知道鸣栖不是镇北王府宝清郡主,难道他知道鸣栖是他的人?
眸光之中,浅浅夹杂起莫名的霜寒,杀意昭然若揭。
和太子说话,一不小心便是陷阱。
他绷紧了声音:“赌注是什么?”
容珩没有看他,自顾自地射出一箭,他没有看结果如何,早已经了然于心。
他唇边勾起了一点笑意
“赌命如何?”
两人的气氛在一瞬间凝固。
彼此的视线相交,均是不肯退让的势均力敌。
容珩到底多年身处储君之位,几句话之间,即便柔和的话语,也听得人脊背生寒。
他站在此处,便是极大的压迫感,让人心生畏惧。
容时一声嗤笑,再也没有压制自己的野心,他对上容珩的目光。
“好。”
就赌命!
这一局下来
从演练场回后,鸣栖正好在宫中遇上了两个人。
她只是觉得两人气场似乎不对付。
本打算悄悄溜走。
容珩看了她一眼,忽然道:“鸣栖郡主,夜里我在东宫设宴,请郡主一定赴约。”
容时顿时拧紧了眉。
鸣栖愣了愣,不知道容珩是个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点头。
“好”
说罢,容珩心情不错,悠然离开。
冬日的风总是冷漠无情
容时看着远去的容珩,脸色不住下沉。
“鸣栖,太子深不可测,切勿再继续留在他身边。”
“为何?”
鸣栖看得出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但总觉得容时转变奇怪,当时初入上京之时,他还不是这等态度。
他当时说:“此行入京,京中局势已经多有了解,太子这些年逐渐式微,五皇子容阙,四皇子容旭风头渐起,各执掌户部与京畿防御,他们二人身边,我已经逐渐安排了人,我想让你接近太子,传递他的消息。”
风吹起了少女的发丝,鸣栖将斗篷拉紧了些。
踟蹰片刻,反问道:“我已经在太子身边将近一年时光,并无不妥,为何要离开。”
她并没有说,容珩其实早就看穿了她的身份。
她有自己的私心和打算。
鸣栖缓缓垂下了眼。
容时想到刚刚太子的表情,有些凝重:“半年之前,容阙风头更甚,我们先前确实有低估太子的能力,以为他被容阙和容旭压了一头,可如今容阙死了,容旭被囚,反而是太子稳坐,他不动如山,是不可小觑的对手。”
鸣栖抬起头,她察觉到今日容时的思绪不对,似乎有种不可言说的急躁。
“四皇子五皇子落败,两人所管辖的户部与龙武卫均被圣上收回,如今你更是先容珩入了吏部。”
“太子已经错失了京畿事务,更损了吏部和户部,所以如此看来,他根基有损,对你而言正是机会。”
不料,容时却看着她
说出了一句他不该说的话:“鸣栖,其实,我后悔了,后悔让你去太子身边。”
鸣栖恍然愣住,她澄澈的眼睛看着容时。
恍惚起来,她哑然,“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愿意帮你,所以你不用觉得后悔。”
“可我并没有将你只简单地当作朋友,鸣栖,我...”
鸣栖自十二天而来,为的就是帮容时顺利渡劫。
他要承受的苦,她替他承担,他要受的命数,她可以代他承受。
但她不想让容时觉得,她只是他的手段,“容时,我一早就说过,我可以做你的刀,为你扫清障碍,祝你达成所愿,但我不是你的棋子。”
“不是,我未曾将你当作棋子。”
容时唇角发干,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其实对你…”
对鸣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