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儿交汇处，画骨觉得太不好意思。
夺走了这么多，岂不是代表等于要了宋之章的半条命。
“拿着吧！你很少这么求我的。”那张冷清的面容上，毫无半分波澜。
看她的样子，更像是看着一个老友。
宋之章是宋家的希望，宋家也希望未来的儿媳能是门当户对的，而她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丫头。
二人的悬殊，显而易见。
“我不能要那么多，我……”画骨四处寻找着剪刀，想要剪下一点。
“我说了，不用！”
宋之章收了桌上的人参，塞给她，就让人送客了。
走前，宋之章的脚步下意识的往前，握紧了手上的手杖：“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是啊！关乎着我的性命呢。”
画骨叹口气说道。
走前，宋之章都是强撑着的，待看不清楚她的身影，他才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真好，你总算是找到了那个你视之为性命的人。”
“小公子！”仆人舒颜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上前。
“我没事！”
他抚摸着心口，心跳的厉害，嘴角挤出一抹笑容：“舒颜，你说我一直盼望着她能找到一个归属，现在总算是听到她亲口承认了。为什么，我……我……”
“高兴不起来？”舒颜上前问道。
“是啊！我想这就是人类的通病吧。达到不了理想的时候，总是在祈求。
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大海一样宽阔，什么都能装得下。
后来真的达到了目的，才恍惚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全程，宋之章都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有些矛盾，有些恍惚。
“小公子，人生那么短暂你又何必要为难自己呢？”舒颜像是看不得他这种落寞的模样。
“我有什么资格呢？”
何苦让她一个十六七，花儿一样年纪的姑娘，陪着自己这个快要进坟墓的人呢。
久了，感情越来越深。
当离别来临的时候，更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苦。
然后带着这些伤痛，度过完此生吗？
“小少爷，或许，或许将来会有奇迹呢。”舒颜茫然说道。
“奇迹？你也说了，那是奇迹。也就是大抵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你让我用虚无缥缈的希望，去拴住一个无辜的姑娘？我做不到！”
他慌乱着去卧房休息，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那种落寞感让人心痛。
舒颜愤恨的瞪了一眼大门口：“那丫头也是，已经这么多年了，又这样出现了。这不是要人性命吗。”
*
往回走的画骨像是没了魂魄，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给沈霆筠把人参煮好的。
“骨头姐姐，骨头姐姐？”
小穗喊了好几声，画骨都没什么反应。
推了几把，才慌神看了过来：“啊？”
“啊什么啊！你怎么了骨头姐姐，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啊！你去哪里了，怎么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傻了？”
小穗揪心的不得了，眼泪恨不得都要掉出来了。
看着那惶恐的样子，画骨心里有几分心疼说：“怎么了嘛！我没事啊。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要告诉我，沈爷他好了？”
“是啊！刚才醒过来了呢。这下我们就不会担心大小姐回来发脾气了。可算是保护好了她的心肝宝贝了。”
小穗狠狠的松口气说道。
脸上露出了耀眼的欢喜，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一样，画骨也开心了不少：“真哒？走，咱们去看看。”
活泼的一路小跑而去，推开房门看到脸色有些红晕的沈霆筠，她笑了：“真好，你总算是醒了。你可是大小姐的命啊。”
不知道，若是真的失去了他，楚轻歌会不会还能活下去，或是人会彻底疯掉。
“让你们担心了。”沈霆筠一脸抱歉，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空掉了一样。
从没想过，这次竟然这么来势汹汹，分明也没遇到什么歹人。
他更不知道楚轻歌到底去哪儿，又怎么能给他找到解药。
很想去追她，但是这身体好不争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没事就好！别的不重要，真的……”画骨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了还剩下的那些人参，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人心里难受。
“骨头，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瞧她哭的这样伤心，让他心慌厉害：“该不会是轻歌她？”
“不，没，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画骨赶紧擦干净自己脸颊上的眼泪，努力挤出笑容。
“怎么了？”
沈霆筠蹙眉问道。
现在楚轻歌不在家，骨头就像是她妹妹一样，就算身体不舒服，也要好好照顾人家。
“没，没事！就是见到了一个老朋友，我，我们之间……”画骨心里堵得慌，一股脑儿的把两人的故事说了出来。
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沈霆筠摇头：“那不代表你们心里都还有彼此嘛！”
“什么？”画骨后知后觉，双眼朦胧。
“怎么会呢！是他提出来和我分开的，还说这辈子能不找他，就别找他。”画骨泪如雨下，哽咽着说道。
当初的决绝，现在心里还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要喘不过来气。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沈霆筠表示说，就算是飞儿是他的人，但是若是骨头心里有别人，他也不会强迫二人在一起。
感情这种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强求。
“可是……我不敢确定啊！我真的害怕，他……”骨头被伤了一次，好像再也不敢去靠近那个冷漠的男人了。
他好像从没有什么情绪一样，高兴也是一样。
离开他的时候，骨头谁都没有看到他眼底的一丁点情绪。
“那说不了什么，男人有时候会有些口是心非的。或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暗中难受呢。”沈霆筠一语中的，说的骨头有些恍惚。
她楞一楞问道：“你也会对大小姐口是心非嘛？也会故作冷漠，找个地方偷偷的掉眼泪嘛？”
“你这丫头，不是说你呢！怎么扯到我们两个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