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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和几位好友站在厅堂中央,服务生抱着一张古琴站在他们旁边,几人端着酒杯有说有笑,看起来相谈甚欢。

见众人纷纷不解的看过来,徐立笑着向大家解释:“很感谢各位好友前来捧场,徐某在此谢谢各位了。今天双喜临门,公司开业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其二,我的好兄弟陆青山赠我一张古琴。”

作为新婚夫妻,陆青山和傅莹挽着手,看起来恩爱有加。

陆青山声音平和:“徐兄不用和我客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

徐立神采奕奕,笑着和陆青山道谢:“陆兄有心了,我知道你爱好收藏古琴,今天你肯忍痛割爱,我真的是万分感谢。”

陆青山和傅莹下意识地看向对方,两人不约而同地勾唇淡笑,几秒后陆青山移开视线,面不改色地对徐立说:“那我真的是愧不敢当,这个礼物主要是傅莹精心挑选的,你要感谢,应该感谢她。”

傅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徐立机智地解围道:“欸!陆兄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们是一家人,哪分什么彼此?”

陆青山干笑两声,附和道:“徐兄说的对,是我失言了。”

徐立举杯和陆青山夫妻分别碰了一下,真心实意地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贺礼,你们有心了。”

“都是兄弟,我们之间不分彼此。”陆青山言语亲切,又补了一句:“千万不要见外。”

傅莹端庄得体地笑道:“徐兄喜欢这张琴也算不辱使命了。”

众人好奇地围过去欣赏古琴。那是一张伏羲式的古琴,材质是金丝楠木,外形典雅古朴。

“琴是好琴,不知道音色怎么样?”

“现场有没有哪位弹奏一曲,让大家大饱耳福?”

“这个主意不错!”

见宾客们兴致盎然,徐立心情不错,不忍扫大家的兴致。他拍了拍身旁的女伴,笑着向大家介绍:“我身边这位叫肖染,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音乐表演专业。让她为大家演奏一曲,请大家赏鉴。”

服务生很快搬来楠木琴桌和凳子,小心地摆放好古琴,那个叫肖染的年轻女孩走到古琴右侧,给在场的听众鞠了一躬,行完礼后入座。

厅堂内寂然无声,众人屏息凝神,肖染转轴拨弦试弹了几声,而后低头开始演奏。

琴曲是《阳春白雪》,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快活泼,犹如天籁之音,众人皆陶醉其中。

看到眼前这一幕,徐行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对何漫漫说:“什么嫂子!别看她琴弹得不错,但人品不好说,我嫂子去瑞士度假了,她才有机会充当花瓶。”

何漫漫蹙眉不解,有点疑惑:“你的意思是?”

徐行讳莫如深地点点头,“你没有猜错,就是那个意思。”

见何漫漫似懂非懂,徐行一脸不屑和鄙夷,又凑在她耳边,把徐立和肖染的苟且之事大致讲述了一下。

“他们在一起好像才三四个月......”

故事平淡无奇,毫无亮点。

不过是有钱人包养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上流阶层有三妻四妾不足为奇。

只是徐立和肖染在一起才不足半年,就在这样的场合高调行事,完全不顾及老婆的面子,不在乎影响,太不可思议。

出于好奇心,何漫漫拉起徐行往古琴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打量起肖染,一时间竟有点失神。

肖染全神贯注,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她身穿白色抹胸礼服,没有佩戴项链,锁骨下方有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红色朱砂痣。

在璀璨夺目的华灯下,那颗朱砂痣红得炫目,令人有点晕眩。

耳畔是熟悉的旋律,眼前天旋地转,何漫漫恍恍惚惚,灵魂如同一只失控的秒针,杂乱无章,颠三倒四,疯狂的无休无止地左摇右摆。

整个人晕头转向失去平衡,耳畔是连绵不绝的耳鸣声。

记忆深处的画面一晃而过。

母亲去世的前一年,何漫漫怀里抱着当天的花艺作品,用木兰花制作的瓶插造型,她一蹦一跳地捧着花瓶献给母亲,笑容明媚地说:“祝妈妈生日快乐!”

看见姐姐在一旁抚琴,何漫漫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礼物,还不忘和姐姐攀比,调皮地说:“姐姐送什么礼物给妈妈?”

对于这个有点小骄傲的妹妹,何皎皎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地说:“我给母亲抚琴。”

何漫漫款款玉步走到古琴边坐下,如痴如醉地抚了一曲《阳春白雪》。

那年阳光和煦,燕子重来,微风轻轻拂过树梢,硕大的白玉兰在风中摇曳生姿。

花园里有碧草如茵,何漫漫躺在母亲腿上,抬手挡在额前,透过指缝看向明媚的太阳。

她晃动着脚尖,声音懒洋洋地说:“我在姐姐的琴声里听见,冬雪融化成小溪,一路蜿蜒而下,小溪潺潺流淌,流经村庄去往远方,春草跟着溪流蔓延到天际。”

一碧千里。

郁郁葱葱的绿色拢山络野,铺满眼底,将她困在其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徐立和陆青山也站在人群里,两人的眼神落在某处虚无的空气中,如痴如醉,又仿佛是忆起什么陈年旧事,不约而同的神游天外。

在何漫漫即将失去意识,快要晕倒之际,那股令人心安神定的气息,由远及近,直到彻底把她笼罩起来,让她从精移神骇中敛回几缕心神。

见她面色苍白,魂不守舍的模样,沈誉君连忙搂住她的腰,语气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灵魂逐渐落回身体,她稳了稳神,望向他关切的表情,一时竟有点哽咽,眼眶里氤氲着一滴泪,慢慢渗回眼底。

从心底滑落。

那不是一滴泪,是一滴蚀骨灼心的硫酸。

在心底烧出一个大窟窿,化为一摊污秽不堪的血水。

见她不吭一声,沈誉君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透着几许焦急:“漫漫,是不是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