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25中文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凉亭之下,三人围坐在一荔枝木茶台前。安静的四周,只听闻茶壶内沸腾的水咕噜声、鸟鸣声、以及风吹竹叶晃动的声音。庄晓梦方才就是为了躲避林樾归才迷的路,没成想目的未达到还被迫又得多留一段时间,正觉尴尬不已。

茶台前,本应是作为主人的白发老者为两位奉茶,然而此时,奉茶之人却变成了林樾归;白发老者与庄晓梦则坐在一旁静待品茶。白发老者悠然喝完一口茶后,见庄晓梦有些拘谨,便主动开口打破沉寂说:“别紧张,我看起来应该很好相处。”。

庄晓梦从白发老者的言谈举止,以及在这座建筑内轻松自在的模样,便猜晓他就是这画展主办人——许简之,一名绘画大师。许多人都对他的画作追捧不已,更是有人重金为求他一节课。但可惜的是,许老师除了在学校上课,从来不办校外培训班。

庄晓梦的紧张并不来源于这位许大师,而是坐在她们对面的林樾归。对于在这个社会打拼多年的庄晓梦来说,早年或许她还会在意攀附权贵,而如今她已经在建筑设计领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且名利对只剩残败之躯的她来说更加无关紧要,便只当身旁落座之人是一位长辈。良久,庄晓梦也释然,在内心不断安抚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庄晓梦回道:“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旁人挤破脑袋想要和我一样能够与您一同饮杯茶,我又怎能错失良机呢!”。

白发老者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哈哈!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快就猜到我是谁了。”。

庄晓梦微笑着拿起桌上的茶慢慢品尝。林樾归则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为俩人斟茶倒水,既不参与俩人的话题,也不怠慢二位。

这时,白发老者突然提起:“《春归来》的作者你认识吧?别人一看中那幅画就跟我打听作者是谁,只有你和这小子,什么也不问,就觉得它好。”。

庄晓梦向林樾归望去一眼,没想到他会喜欢那幅画。随即转过头对白发老者回道:“嗯,她是我碰巧在医院遇见的一位病友,我们一见如故,谈论了许多。偶然间我知道她是一位美术生,喜爱国画,又善绘山水画,只是可惜她毕业没多久,一直没什么机会可以展示自己的作品。我看过她一幅作品,觉得极好,就想帮帮她。”。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着,似乎对庄晓梦的话表示肯定,又有些惋惜地说着:“来找我看画的人很多,有天赋的人也很多,甚至不乏技艺精湛者,你怎么就笃定我能看到她的画呢?”。

庄晓梦笑的很明媚,仿佛阳光下盛开的玫瑰,她说:“我不确定。但我相信我的朋友。”。

白发老者淡然一笑,随即跳过这个话题,说:“我见过那作画之人,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她很幸运,能遇见你。这世间,真情难得啊!”。

庄晓梦不置可否,回道:“我也很幸运,能遇见她。否则,也就没办法能和老师您坐在这儿这么悠闲的喝茶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天氛围很是融洽。突然,白发老者见一旁的林樾归始终不说话,便主动向他问道:“你这家伙,怎么突然一句话也不说了。我的茶这么好喝吗?”。

林樾归看一眼白发老者,只淡淡回道:“您老人家的茶,当然喝不够了。你们聊,我去给您拿点儿零嘴。”。

就在这时,白发老者突然叫住林樾归,并说:“你坐这儿,我自己去拿。坐这么久,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对了,好生照顾这位姑娘,可别怠慢了人家。”。说完,老爷子便在庄晓梦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起,并转身慢悠悠地离去。

一瞬间,气氛又回归尴尬与宁静。庄晓梦觉得如此相处,俩人都不自在,便说:“既然林总和许老师有事要谈,我就......”。

林樾归看也没有看庄晓梦一眼,淡淡的语气有些不满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们有事要谈了。庄设计就这么害怕和我呆在一起吗?总是找借口溜走做什么?”。

庄晓梦半弓的身子僵在一处,听闻林樾归的话这才缓缓坐下,并解释着:“林总误会了。我只是怕您和我没什么话说,会觉得无聊。”。

林樾归这才抬起头看向庄晓梦,眼神里的温柔藏在眼底,露在表面的平静才是庄晓梦能够看见的东西。他说:“庄设计想多了。里面人太多,不如在这儿坐会儿,落得清净。反正除了许老爷子的画,谁的他们也看不上,更不要说里面存放的几乎都是籍籍无名的小作家的作品,都是来凑个数的而已。”。

庄晓梦对这句话也颇为赞同,方才她巡视了一眼,那些收藏家一见印章上不是许老师的名字,就无比嫌弃与失落地赶忙走向下一幅画。其中不乏有好些良品,竟然也落得个无人问津的地步。唯独洛阳的画墙上,有几幅画还稍有几个人气。

庄晓梦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谢谢你!买下了洛阳的画。”。庄晓梦方才听许老爷子的话中之意,便知晓林樾归就是那买画之人;因为老爷子对作品的主人极为看重,所以非是出于真心喜爱之人,他不会随意将它出售。

林樾归转头看向远处的碧海苍穹,淡淡答道:“买它,是因为我喜欢它,不管它是出自何人之手。庄晓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樾归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庄晓梦一眼。庄晓梦听闻,刚刚静下来的心不自觉地又浮躁起来,她不知道林樾归这句问话是何意,但隐约觉得内心有些不安。

林樾归突然转过头,目视着庄晓梦,对她严肃问道:“我等了你十年的回答。如今,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庄晓梦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十年前,她和林樾归在学校一处僻静的小花园里,林樾归因为和林景佑意见不合闹矛盾时,他跑来找她。

林樾归稚嫩的声音还没有如今这般深沉,他问庄晓梦:“我们当真不能在一起了吗?”。

庄晓梦神色黯淡,就像被剥去灵魂的空壳,她目视着林樾归却又像没有看见他,她冷冷的声音说道:“你不怪我吗?时姨的死,你难道不恨我吗?”。

林樾归紧张上前,握住庄晓梦双肩,急吼道:“这跟你没有关系!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责任怪罪到你头上!为什么连你自己都这么想?你和我都在学校,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庄晓梦依旧面无表情地回道:“林樾归,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你就当我也死在了那场车祸,放手吧!”。她用力甩开林樾归紧抓不放的双手,无情地转身就要离去。

林樾归依旧不放弃,他立即冲上前来挡在庄晓梦身前,质问着她:“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不同意,你明明答应过我,等到我们大学毕业后我们就结婚!你明明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妈已经没了,你也要离开我吗?”。

庄晓梦看着怒目圆睁的林樾归,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如今已对情爱之事提不起任何兴趣。班里的同学大肆宣扬她是害死林樾归母亲的罪魁祸首;公司里那些人想从她手里夺过控制权,并不断把她推往风口浪尖,让人审判;家里的佣人也走的走,散的散,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一个阿姨和孤独的她;她既想活下去,又想努力解决所有的问题,还要分散精力安抚林樾归,她真的有些累了。累到分不清黑夜与白昼。

空气中满是带刺的花香气味,庄晓梦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她内心挣扎了许久,这才忍不住说道:“林樾归,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听林叔叔的话,别再来找我了。我真的很累了!”。

庄晓梦对林樾归说完决绝的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林樾归站在微风中,冲着庄晓梦的背影,努力为自己的爱情争取着:“庄晓梦!如果你不让我帮你,那就让我等你!我会等到你解决所有的问题,然后重新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庄晓梦!你听见没有!”。

庄晓梦就这么一直往前走着,泪水伴随着林樾归的告白声,她只觉心口撕裂样的痛楚不断席卷着她,就如同她得知父母去世的那天一样,绝望与悲伤淹没了她的整个世界。

庄晓梦从十年前的记忆中慢慢抽离,眼前那个拥有稚嫩脸庞的少年,如今已变得沉稳冷静。他不再对着她大喊大叫,只是冷静地询问她的意见。半晌,她才回道:“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我的答案还有那么重要吗?过去的事,就忘了吧!十年了,我们都已经变了。”。

林樾归没有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嗤笑一声,随即说:“等你开口真的很难。有件事你错了,十年,至少我没变。”。林樾归说完,便站起身离开了茶台,他的背影显得如此落寞、凄惨又无奈。

庄晓梦在林樾归消失在花园的最后那一刻才抬起头,所以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看见林樾归那落寞的背影。庄晓梦站起身,伸手按下煮茶器的关机键,又将台前两人用完的茶具用热水冲开茶渍放回原位,做好茶道的收尾工作后,这才起身离开。

在回展厅的路上,庄晓梦突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正直站立不稳之际,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将她稳稳扶住。庄晓梦等到头脑再次清醒后,这才抬起头朝那人看去,只见郗睿淇满脸关切地望着庄晓梦说:“你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

庄晓梦见到是熟人,摇摇头没有回答。郗睿淇则扶着庄晓梦一边走一边说:“我碰见你那位美术生朋友,就擅自作主带她去认识了一些小有名气的画家。还好我回来的及时,你要是倒在这儿,可连一个扶你的人都没有。”。

庄晓梦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又绕到了另一隅。她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的视力恢复如初,并说:“这儿怎么每条路都长的一样,让人好难分辨。”。

郗睿淇笑一笑,道:“你这人,自己不认路,反倒怪起路来。就你这“导航系统”,怎么做的设计师,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庄晓梦不再强辩,随着郗睿淇一路弯弯绕绕,俩人终于回到了展厅。此时,或许早已等候多时的黍稻和洛阳正站在一幅‘小儿图’前交谈甚欢。见到庄晓梦,洛阳赶紧上前关心着:“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黍稻的话被洛阳抢先了,所以只好用眼神关注着庄晓梦。庄晓梦冲洛阳和郗睿淇笑一笑,随即从郗睿淇手中抽走自己的胳膊,这才解释了一下:“没事儿,就是被阳光晒的。一明一暗视力有些转变不及。”。

洛阳听出庄晓梦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知道她生病的事身旁这俩人或许并不知情,便没有拆穿庄晓梦,不顾庄晓梦的阻拦,仍旧上前扶住她。黍稻见状,也立即走上前来,不甘示弱地在另一边架起庄晓梦的另一只胳膊。

庄晓梦被俩人逗得无可奈何,便浅笑道:“我真的没事儿。你们俩这样显得我像是个弱不禁风的林黛玉,让人看见不好。”。

洛阳装聋作哑,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放下。黍稻见状,也不放手。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就像是两个争宠的孩子。庄晓梦属实感到无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随俩人去。

三人并排走着,除了庄晓梦,似乎谁也不嫌挤。好在展厅足够大,三人并肩前行倒也可以。庄晓梦走了没一会儿,便主动向洛阳问道:“卖出去几幅了?还剩多少啊?”。

洛阳听闻,摇摇头,没有说话。庄晓梦又转头看向郗睿淇,郗睿淇也不说话。庄晓梦便自己瞎猜道:“卖完了?还是只卖出去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