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珠同玲珑也走出前厅，毕竟谁愿意同一具尸体呆在一处？
先前她去探查过，王敏早已没了呼吸，她的脉搏都有些紊乱。
院子里现下空空荡荡的，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透着诡异的红。
赵云珠看着这一切。
回想起方才王敏说的那些。
下地狱么？
若乱下地狱，难道不该是皇家吗？
大夫被丫鬟急匆匆拖了来，赵云珠带着玲珑跟了过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大夫唉声叹气地从房中走了出来。
“可惜，可惜，迟了，没用了。”
随着大夫的话音落地，一屋子的婆子丫鬟垂下头抹泪。
赵云珠心中大致猜到了一二。
茶水里的毒药是世间最为狠烈的毒药，哪怕只是一小口，也都救不回来了。
柳夫人现下早已昏死，不过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姑母！”
“姑母，你不要丢下我，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柳夫人的侄儿趴在床榻边，哭得声泪俱下，毕竟他是柳夫人一手带大的。
如今姑母走了，日后他还能仰仗谁去？
想起日后没了依靠，他哭得愈发伤心，“姑母，你不要丢下我！”
管事的婆子眼看大夫要走，红着眼眶，拽住大夫身上的药箱，再三哀求道，“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柳丞相的发妻。”
“求您再想想法子，救救我家夫人吧！”
大夫听了为难地摇着头，口中的叹息就没有停止过。
他试图推开婆子拽着药箱的手，再度开口劝着，“实在不是老夫不救。老夫真的没办法。”
“求您放老夫走吧。”
这一回大夫手中加重了一些力道，成功将婆子拽着药箱的手推开。
高门大户里的，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眼下知道柳夫人的身份，大夫只想赶在柳家来人之前溜走。
不想趟这浑水，生怕丢了性命。
“真是对不住了。”大夫匆匆离开。
赵云珠望着床榻上的柳夫人，只怕这一回柳夫人的性命……
正当赵云珠思量着，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只见门帘挑开，一身宝蓝色用银线绣着云纹图样的锦缎长袍的少年面色凝重大步朝着房中走来。
路过赵云珠身边的时候，柳小将军的眸色一顿，朝着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朝着床榻快步走去。
“表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柳夫人的侄儿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沙哑着声音，“表哥，快想办法救救姑母，方才，方才大夫说姑母，姑母没救了……”
“去宫里请太医！”
柳小将军朝着身后的小厮怒声道，“再去打发人请我父亲来！”
屋子里的婆子丫鬟犹如瞧见主心骨一般。
众人一心只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柳小将军身上。
“母亲。”
柳小将军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可任由他如何呼唤，床榻上的母亲都没有任何反应，柳小将军颤抖的是伸出手，在母亲鼻尖探去，感受着那气若游丝。
柳小将军的心往下一沉。
心中惴惴不安。
“表哥，表哥，姑母要是没了，我，我怎么办，表哥，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柳夫人的侄儿惊恐中透着慌乱，他紧紧拽着柳小将军的袖子，喋喋不休。
“滚！再多说一个字，我叫人将你捆了丢出去！”
柳小将军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
柳夫人的侄儿怯怯收回手，瑟缩着身子立到一旁去。
赵云珠看着这一切，想离开，现下又不是走的时候。
不多时，柳丞相眉头紧锁，神情肃穆，他身后还带着三个太医。
柳小将军瞧见父亲，没有说话，让开位子，让太医为母亲医治。
柳丞相撇了一眼床榻上的夫人，只见她面上已经没有什么血色。
“父亲——”柳小将军走到父亲身边，张口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柳丞相打断。
“现下什么都不要说，你母亲的事情，先让太医看过再说。”
柳丞相的声音冰冷，说完转头看向赵云珠，“云侧妃也在啊。”
“柳丞相。”
赵云珠方才朝着柳丞相行了一礼。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几人同时朝着屋外看去，只见一个婆子挑开帘子，面色古怪。
“老爷，大少爷，云侧妃。”
“怎么了。”
柳丞相开口问道。
“回老爷，外头来了好多官差……”
婆子垂下头，不敢去看自家主子。
柳丞相蹙眉，抬脚就要朝着外头走去。
这时，婆子再度开口，“老爷，官差是来寻云侧妃的。”
柳老爷和柳小将军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赵云珠心中早已猜测到一些，“既然是来寻我的，那柳丞相和柳小将军暂且陪在柳夫人身边吧。”
最终她独自去了外头，瞧见跟着官差一道儿来的还有王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
“云侧妃，还请您同本官去一趟衙门。”
为首的是京兆衙门的王大人。
“王大人，现下只怕还不行，可否再稍等片刻？”
赵云珠看向屋内。
王大人不悦地皱起眉头，他为人刚正不阿，所以十来年了，还在京兆衙门里任职。
对于自己的现状，他还是尤为满意的。
毕竟不用同那些世家大族打交道，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他最是厌恶鄙夷。
“云侧妃，还是莫要等了，就算安王来了，本官也要依法办案。”
赵云珠轻笑一声，扫了一眼躲在王大人身后的那两个丫鬟，不用猜，她都知道，必然是这两个丫鬟没有说实话。
“王大人，柳夫人同王小姐都中了毒，现下柳丞相带了太医来给柳夫人看诊，本侧妃作为目击证人，现下暂且还不能同王大人离开，还望王大人稍安勿躁，耐心等上一会儿就好。”
王大人锐利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两个丫鬟。
柳夫人中毒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
今日，这两个丫鬟在大街上哭喊着，求青天大老爷为她们家小姐做主。
王大人管辖下，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忍？
听说云侧妃逼死了王小姐，王大人带着人就赶了来。
可如今从云侧妃口中听说的事情，同两个丫鬟的却不一样。